静姝自那日从宫中回家后,就一直想见见以前的故人,郑姑姑还有紫墨,她想知道她们过得好不好,紫墨是她在宫里唯一的好姐妹,而郑姑姑对她恩重如山,离宫之后她也托人往针线局给郑姑姑送过书信,只是郑姑姑让人带话说,以前的日子姑娘还是忘了吧,又不是什么好的事情,姑娘既然找到了生身父母,还望姑娘从此能平平安安地我也就放心了。
静姝听着山药进来回的话,沉默了许久,郑姑姑这是不希望麻烦她什么,也不求她报答什么。只是那日在寿昌宫里,碧橙提了一句针线局,静姝忽的又想再见一面郑姑姑,尽管她知道,以她现在的身份,若是为自己考虑的话,她该跟宫里、尤其是宫里的下人们保持距离,否则只会引来别人的闲言闲语,说她终究是做过伺候人的活,怎么也离不了那层关系。
见也不是,不见又始终心里放不下这个事,静姝为着这事忽然就烦躁起来,见是一定要见的,只是怎么见,静姝觉得自己还得好好的想想。这日,用了午膳,静姝对着母亲给的琴谱琢磨了一会琴后,冬日暖阳透过窗纸斜斜地照了进来,她不知不觉就倚在美人榻上眯了起来,迷迷糊糊地似乎觉得自己还在针线局,到处找郑姑姑找不到,后面一帮人追着,心里着急,只想着赶紧找到郑姑姑,只有郑姑姑能救自己。
“姑娘?姑娘?”,恍惚间感觉有人在叫自己似的,谁在叫我?我要赶紧找到郑姑姑才是,否则身后这帮人会把我抓走的,心里正乱七八糟地想着时,忽然一下子惊醒了,睁眼一看,是苏叶,静姝这时还没回过神来,只怔怔地看着苏叶,“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着了凉?山药这丫头太不懂事,我和白芍不在她就由着丫鬟们开着窗子让姑娘睡觉,改天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说着,一边将掉在塌下的琴谱捡了起来,一边吩咐山药去关窗。
静姝这才回过神来,“屋里的炭火烧得有点足,觉得有点燥热,所以吩咐山药把窗开了条缝,也好透透气,你不要怪她。”,“也是,回头我去跟靳管家说一声,姑娘屋里的地龙和炭火烧得太旺也不好,姑娘可要去床上歇会?”苏叶笑着问,静姝刚要回答,外面有小丫鬟回话,说是府门处的人来传话说有人有东西给小姐。
苏叶出去拿了东西进来,静姝接过来一看,是块帕子,鹅黄色的,上面绣着一支杏花,“小厮说那人只说将这块帕子交给章府的二小姐,没有旁的话”,苏叶说道,静姝摸着帕子,忽然想起了,那日从针线局出去往寿昌宫伺候太后时,郑姑姑曾给过自己一套鹅黄色底、印有折枝杏花的绸缎衣裙,而这帕子和那衣裙的面料是一样的,都是宋锦,连花样都是匹配的,静姝急忙让苏叶出去吩咐府门处的人,将那人领进静园来。
来人正是郑姑姑本人,多日不见,郑姑姑有些些许的憔悴,见了静姝就要行礼,静姝急忙让苏叶将屋内其他的丫鬟遣了出去,只留山药在里面伺候,“姑姑这是要做什么?这不是要和静姝生分吗?当初若不是有姑姑的百般周全,静姝只怕熬不到见到亲生父母的这一天,静姝都没来得及谢谢姑姑的大恩呢!”
说完就急忙让山药扶郑姑姑起来,“姑娘说这话我可不敢当,姑娘如今身份尊贵,我区区一个针线局做绣活的,怎么敢当得起什么大恩不大恩的,我原也不想麻烦姑娘的,只是想来想去,如今我的困境只有姑娘可以帮我解了,实在万不得已,还望姑娘能看在往昔的情分上,帮我这个忙。”,郑姑姑坐在椅子上,说道。
“不知姑姑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姑姑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帮到的,一定不推辞。”静姝认真地望着郑姑姑说道,“是香草的事,这孩子从小是我把她从外面带进宫里的,她没有别的毛病,就是好吃一点,见到好吃的就想尝尝,我也不知说了她多少次,可她这次听了,下次照吃不误,我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多加看管着她,针线局都是些下人们,也没有什么金贵的膳食,因此我也掉以轻心了,可,可那日我让她去给杨公公送做好的衣物,正赶上杨公公在盯着摆膳,她竟然上前抢了一个包子塞到嘴里,当时就吓着杨公公了,以为她是别有用心的,差点还惊动了禁卫军,杨公公后来派了两个小太监把她送回针线局,将事情的原委讲给我和李姑姑听,那小太监只说,‘既然是针线局的人,杨公公说今日他也不擅自发落了,你们二人看着处置便是,只是别传出去让人笑话惹得龙颜大怒,那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可都不好收场了’”。
“送走杨公公派来的两个小太监后,李姑姑就罚香草去院子里跪着,寒冬腊月的,香草冻得魂都丢了一大半了,依我的意思,既然香草这么上不了台面,那以后就不要让她出针线局的门就是了,这样也可保万无一失,但是李姑姑不肯,直说今日敢在兴泰殿犯事,明日就敢去皇上上朝的金銮殿闹事了,这样下去可不得了,这次一定要重重的罚,否则她还是记不住这个教训。”
郑姑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苏叶在旁边见了,急忙上来给郑姑姑添了茶,郑姑姑喝了口茶,继续说,“如今香草日日跪在那里,我怕她再这样跪下去只怕身子要垮了,可李姑姑总也不肯让她起来,只说这事如果让宫里的贵人们知道了,针线局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因此一定要惩罚香草惩罚的狠一点,否则不足以平息物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