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在回府的马车上很沉默,刚刚的一番交谈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脸色更加苍白,薛蕴茹见她这样,担心起来,递过去一杯茶水“妹妹喝点水,可是身子还是不适?”,静姝抬起头,哑着嗓子说“多谢嫂子”,静姝的一声嫂子叫得薛蕴茹脸红了一下,静姝依偎在薛蕴茹的肩膀上“嫂子,我有时候觉得好累”,薛蕴茹虽然不知道静姝的意思,却伸手拥住了静姝“妹妹若是累,就靠在我身上歇歇,有父亲母亲还有你哥哥,你什么都不要想”。
回了静园,静姝叫来了黄嬷嬷,没说别的,只说让把那个老妪偷偷地接进府里来,黄嬷嬷知道静姝要有所行动了,吩咐了小厮去做,并且不许泄露半点风声。苏叶仍旧在一旁服侍着静姝,刚刚在寿昌宫里,苏叶听到的一席话,其实当时她也很震惊,只是没有表现出来,主子的事情她不该也不能多问半句的。
第二日,静姝听底下的人说,大小姐明日就要回来看望老爷和夫人了,静姝冷笑一声“真是不经念叨,我心里正想着她呢,她这就要来了,我可得好好的给她备份大礼才是!”一旁伺候的苏叶自是知道缘故的,只是在扇扇子的山药不解,抬头看苏叶,而苏叶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仍旧做着自己的活,山药见状,也低下头继续扇扇子。
黄嬷嬷带了那老妪回来,静姝将她安置在静园的一个偏房里,只对老妪说明天带她找女儿去,那老妪听说找到女儿了,自是高兴地很,黄嬷嬷趁机又和她多聊了一会,把那老妪说的和她以前向年纪大的下人们打听的仔细地比较了一下,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静姝现在的身体状况特别不好,她自己心里清楚,整个身子像是散了架一般,只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想要报复章平乐,之前她的百般隐忍,在章平乐眼里也许只是懦弱,现在她也要让章平乐尝一尝被人逼上绝路的滋味。
这边章平乐不知道自己明天要面临什么,在王府里做着明天回母家的准备,金银首饰一应值钱的物品肯定是要备齐的,不能让外人小看了她,她章平乐是堂堂章府的大小姐,如今又是赵王妃,身份自然尊贵无比。她在灯下挑着戒指,芳棋在一旁恭恭敬敬地打着扇子,平乐一抬头,望见了芳棋,忽然想起了芳琴,心中一阵烦闷,“啪”的一声,她把戒指扔回首饰盒里,“去把钱嬷嬷叫来”她吩咐芳书。
钱嬷嬷进来了,“你找个人把芳琴处理了,扔出府去,越远越好,现在想起她我就恶心”平乐淡淡地吩咐钱嬷嬷道,一旁伺候的芳棋惊了一下,随即马上又恢复了神态,继续给平乐打扇子,钱嬷嬷看了里面伺候的芳棋和芳书一眼,满脸堆笑地对平乐说“王妃何必如此心急,她刚刚被皇上赏赐下来,这个时候处理了她,太扎眼,容易惹人闲话,不如等上一段时间,等大家都忘了这件事,我们再行动,打发了她也好,配个小厮也好,总之不让她在王妃面前再膈应您就是了。”
平乐一听,急了,“我现在说什么你们都不听了是吧?!让你做你就做,哪来那么多道理?我现在想起她就觉得胸闷难忍,一刻也等不了,今晚你就办这件事,如果有人问起,就说她放着好好的主子不做,自己偷偷跑了出去就是。明天早晨起来,这个府里不要再有这个人,否则我迁怒到你们,可别说我不顾这么多年的主仆情分!”,钱嬷嬷见平乐动了怒,急忙应了下来,刚要出门,却又被平乐喊住了“慢着!”,平乐转头看着旁边一丝不苟打着扇子的芳棋,直盯得芳棋额头上冒出了汗珠,半晌才对芳棋温柔地说“钱嬷嬷老了,芳琴做了那么大逆不道的事,也不中用了,以后我的身边就指着你来伺候了,这件事情我交给你去办,办的漂不漂亮全凭你的忠心了。”
芳棋愣了一下,没想到章平乐会吩咐她去做这件事,但还是急忙应了下来。转身走了出去,走在去往关着芳琴的那间屋子的路上,内心无比矛盾,她和芳琴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服侍平乐,芳书和芳画是后来进来的,虽然前后差了几天,可总觉得和她们不像和芳琴那么亲密无间,两人有什么好吃的都是一起吃,章平乐时不时地赏她们件首饰,她们也是轮流戴,整个芳草阁的下人都知道她们焦不离孟,连秘密她们都一起分享。如今让她亲自去结束芳琴的生命,她做不到,只觉得这段路越走越长,脚下像坠了千斤重的石头一般。
芳棋转身往平乐屋子跑,冲进屋里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王妃您行行好,不要让芳琴死,奴婢和她一起长大,实在不忍心看着她去死,求您看在我和芳琴从小一起服侍您的份上,放过她吧,奴婢愿意下半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说着,芳棋在地上磕起了头,平乐此时正坐在镜子前卸妆,见芳棋一声一声地磕着头,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就知道你没这魄力,算我高看你了!”,芳棋却只是一边哭一边磕头,青砖地上慢慢地有了淡淡的血迹,芳书和芳画在一旁,都别过头去,不忍心看。
平乐转过身,看了地上的芳棋一眼,“你不让我处置她?我不处置她,那以后这个王府里还有没有规矩了?是不是每一个丫鬟都可以往主子床上爬?反正爬完了就摇身一变,自己成了主子,又不会有人敢把她怎么样,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就算做梦也得笑醒!”说着,平乐蹲了下去,将芳棋的脸抬了起来,看着她脑门上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