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武植翻看秦桧的万言平金策时,轱辘声响,一辆牛车又缓缓行驶到酒家门前。两个老军穿着厢军的青布号衣,掀开门帘道:“店家,上回说得十坛酒且装上车吧。”
老军往大堂里扫一眼,因为白玉莲明**人,武植丑陋猥琐,两人坐一起太过吸引目光,因此一眼便见到武植,不由道:“这位官人可是齐州张龙图座下的武都头?”
武植将万言书还给秦桧,拱手道:“在下正是武植,虞侯如何识得在下?”
老军道:“都头抬煞小人,今日早间指挥大人专门骑马去寻都头扑个空,正觉遗憾。风云庄的风氏父子此时也在景阳镇上,不想武都头也在此处。”
武植与白玉莲对视一眼,心道云天彪只怕是有什么麻烦,不过料想这老军也不会知情,因此便草草吃几口便叫小二会钞。
小二刚才一直听着几人说话,此时才兴奋叫道:“武都头?您老该不是就是那县里的那个三寸,呃,武大郎吧?”
那几个江湖豪客此时也恍然大悟,站起来向武植拱手道:“没想到兄台便是将那盐碱滩上狼患根除的好汉武大郎。嘿嘿,说句兄台不爱听的,县里说兄台是身长如三寸丁,面如谷树皮,谁知传闻却有些不实,因此未能认出兄台。”
武植犹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白玉莲在旁边咬着他耳朵道:“夫君找个铜镜看看,你现下和以前已经长得不太一样了。”
武植拿起酒碗背光一看,自己脸上本来如谷树皮一般的皮肤果然舒展开来,已经变成满脸疙瘩,不管怎样,总是比以前看起来更像人一些。
此时一发觉,又反手摸摸自己脊背,果然那驼背也没了,此时站立起来,大约比白玉莲稍微矮一些,也有一米六左右,足足比之前高出五公分,想来便是那基因优化的结果。
一米六虽然在宋代也算矮,但已在正常范围之内,至少三寸丁谷树皮的名头已经甩掉,若是疙瘩再褪掉,武植便可以回归正常人行列,至少不会让人见之难忘了。
秦桧在旁边听小二与江湖豪客等人这么说,也颇感兴趣,不禁问小二道:“你方才便武大武二的,却是什么掌故?”
那些士子见武植和秦桧离得近,没好气接口道:“不过阳谷本县一些武夫而已,你一个士子,却听这些事做什么?真是自甘堕落。”
方才他们不知武植路数,若是河匪山贼之流他们自然是怕的,但此时听说武植便是这几日唱词里说的“武家双雄”,又是武官,便放肆起来。
大宋文人地位远超武夫,便是狄青这样的大员,位极人臣之时也经常被随便一个有功名在身的儒生臭骂,更别提武植一个小小的从九品武官。
白玉莲没什么城府,自然便要发作,却被秦桧阻住道:“嫂嫂莫要与他们一般见识,反倒耽搁大哥前程,这种骂架之事还是交给小弟吧。”
秦桧作为后来的今古第一大奸臣,骂战能力爆表,简直就相当于骂街领域的合道期大神,方才是敌我不明未能火力全开,此时引经据典指东打西,将一群士人骂得纷纷扔一两银子在桌上掩面奔逃,让掌柜与小二收得眉开眼笑,临走时硬要赠与他五两银子。
武植与白玉莲牵手坐在老军赶着的牛车上,另一位老军小心陪着他俩说话,说得一阵武植才对后面骑在马上的秦桧道:“秦先生,进京赶考是往东,先生却为何跟着我们一路往西?”
秦桧嬉皮笑脸道:“小弟和大哥聊得投缘,便想随大哥去见识见识。”
武植不想和他这种千古第一奸臣有太多牵扯,板着脸对老军道:“老虞侯,你且说说闲杂人等靠近军营该如何处罚?”
云天彪的麾下还是军纪严明的,从与武植接洽的那位死鬼杜承局便可见一斑。老军看看秦桧,知道他是怕那些士人半路上殴打他,不由冷笑道:“平日闯入杖责三十,战时闯入者——斩。”
秦桧摸摸自己脖子,笑道:“武大哥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从阳谷到东京骑马两日可至,今日才二十七,离春闱二月九日还有十多天,我且跟着哥哥厮混几日。”
武植也不管他,一路上只管和白玉莲聊些沿途风物,阳谷的趣事,两个老军也刻意逢迎,几个人其乐融融。
秦桧却也不慌不忙,一边任由驮马拉着他随车行走,一边拿出那本《春秋左氏传》慢慢翻看,也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武植虽未看他,但神识却可以监视秦桧一举一动,发现他真的是沉浸其中,不由也暗暗有些钦佩,果然自古以来能史书留名的人各个都不是省油灯,光这份专注,两世为人都没有见过。
这条路不走景阳冈,倒是从旁边绕过去,其实也不算远,不多时牛车便载着四人十坛酒晃晃悠悠进入大营。
听到禀告,风会与云龙急忙带着两个军官出来迎接,云龙身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有些不好意思道:“让都头见笑了,小弟才疏学浅,被那三头打成这样,今日一定要请都头大醉一场,以谢都头为我报仇。”
两位军官则分别叫陆庆与王达,二人均为马军军使,理论上与都头品秩相同,但实际上在宋军当中却比都头有实权的多。因此两人一见武植不但身材矮小不似赳赳武夫,居然来军营还带着妻妾和一个白面书生,根本没有什么纪律观念,登时皆有些看之不起。
风会此时当着众人,自然不会提陈家父女之事,只是忧心忡忡道:“田岭老弟跑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