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夜与武植说得入巷,两人品评些前朝人物,臧否些古今得失,不多时,石佛镇便出现在迎接队伍面前。
蒋竹山早已替牛奋与许家兄弟包扎完毕,他虽然医术一般,但江湖落拓,对这些跌打损伤最为擅长,此时也不好提诊金之事,只好收拾药箱回家。
正要走,却被许太公叫住:“蒋大夫不忙,今日大夫也出了大力,中午老汉在家中摆下筵席,还要请大夫吃饭,还请莫要推辞。”
蒋竹山连道岂敢,自己被饿狼堵在石佛镇已近三日,却也无什么巴结上大户人家的机会。这次靠着给打狼英雄的帮手大献殷勤果然露脸,连镇上最有面子的许太公主动邀请,果然赌对了。
镇民们夹道欢迎,武植推辞几番,最后还是被众人邀请骑在一个驮马上在镇中绕上三圈,村人们还不过瘾,说是要敲锣打鼓将他送到县里才罢。
这把武植吓得不轻,阳谷县明白自己底细的人太多,万一有人不信,非要和自己比武怎么办?别说西门庆那种会点外门功夫的货色,便是和郓哥斗殴胜负都在五五之数。
不过,好像也不是阳谷县才有人怀疑,就算这镇上自己的形象也颇不能服众,骑马游街之时不停听下面评论:“假的吧?这矮汉也能打杀灰太狼?”
或是“岂有此理,这矬子都能当英雄,老子却还在这乡下帮佣,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之类言论。想到阳谷县自家着火之事只怕很快传来,不由头疼不已。
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的厉害不过是仗着“红太狼的平底锅”而已,若是家中走火之事事发,只怕县里马上会怀疑到自己,牛奋纵使能作证是在清河往阳谷的路上遇到的自己,其实也没有实证。
更重要的是,西门庆自然会揣测是武植放火,那么一定会想尽办法杀死武植。并不是西门庆对潘金莲和王婆有多少情义,而是任谁都不会留下一个胆敢杀人放火的隐患。
想到此处,武植忍不住一身冷汗,他看看人群中的张叔夜,忽然心生一计,跨在马上对许太公拱手道:“太公,我有一事相求。”
许太公笑道:“大郎但说无妨。”
“太公,俗话说‘好狗护三家,好汉护三村’,承蒙石佛镇乡亲如此盛情,我无以为报,但求太公借我与我兄弟牛二郎几匹马,抱着那招引饿狼的‘美羊羊’跑上几圈,尽绝狼患!”
众人俱是一愣,借着便震天价的叫起好来,就连以前质疑的那些人,如今也忍不住替他叫好。
被点中名字的牛奋看看自己受伤的胳膊,他与武植相识已久,虽然知道武植窝囊小气,但却不说假话,当下想到:我这兄弟这是飘飘然了,纵使打死三十多匹,周边只怕还有不下八十匹狼,哪是我俩能杀完的?说不得,武大如此看得起我,我便舍命陪君子!
当下豪气干云道:“你我兄弟同生共死,愿与大郎前往!”
牛奋的卖相可比武大强太多,虎背熊腰,身高八尺,一圈黑乎乎的胡茬让他一看就是个猛男。牛奋一席话毕,周边众人轰然叫好,就连张叔夜都忍不住多看两眼,更不要说大佛镇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看到这种雄壮大汉,晚上还说不准做什么春梦。
许太公道:“大郎真是豪气干云,只是此时还有一个时辰便到正午,何不吃完饭再去?我石佛镇也有好多青壮,大郎且带他们去开开眼界。”
“一个时辰足够,且待我杀满百匹。诸位乡亲,中午且留着肚子,今日晚间,我清河好汉武植、鲁山好汉牛奋请大伙儿吃百狼宴!”
众人轰然应答,许达早红着眼睛叫道:“武大哥哥!带上我!我身上都是轻伤!”
许通则不言语,已经径自回家去牵马捉羊了。许太公心道:这武大也忒托大,我在江湖上也见过不少好手,便是那些神仙一般的人物,也没听说谁能同时独斗百狼的。
那美羊羊天生异味,许太公本来是准备留着卖到县里供人赏玩的,喜爱羊肉味道的人每天闻上一闻,说不定还会颇为喜爱,只是让自家家仆苦不堪言。
这羊招惹附近狼群,早想将它杀掉,又舍不得这等稀罕物,便一直留着,希望有江湖好手出手灭绝狼患,也可以此羊为诱饵。
趁着众人乱做一团,张叔夜问得空检验一下狼尸的张福道:“看出点什么没有?”
张福答道:“有些意思,这些狼中者无不肢体破碎,内里血肉模糊,只怕便是‘摧心掌’的发力手法,天下摧心掌练得好的无非少林与青城两家,能到如此境界者不会超过百人。”
张叔夜点点头,他虽是进士出身,但出身官宦世家,自然也会一些武艺,不由道:“莫非是师承泉州南少林?难怪能忍自己娘子投向他人,唉,比起功夫,此人见识非凡,不像山野村夫,更是难得。我大宋竟让这等人才遗漏山野,真是、真是……唉。”
张福笑道:“举荐此人还不是老爷一句话的事情?老爷下车伊始,手边没有得力人,若是将此人举荐到青州做个武官,也能帮上大忙。嘿嘿,不过,此人或许真是忠义,却没脑子,外边至少还有百十匹狼,他怎能活着回来?”
张叔夜也点点头:“狼之一物,最懂分进合击,自古那些北方胡人便是从狼身上学到战术,到现在还把他们的酋人称为狼主。张福,换做是你,能打杀几匹饿狼?”
张福摇头道:“小的当初在言家并未学过什么厉害功夫,在江湖上也不过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