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路虫母体内,嵌入肉壁的红色血晶闪烁着幽光使得昏暗的腔室和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地撇开关系,一小时前虫母已经恢复了平静,躺在虫尸间紧闭双眼的姜哲仍旧没有松开怀中人的意思,颤抖透过肌肤接触传来,姜哲的状态很糟,诺亚不忍干扰他休息,凝神极力扩大听觉,肉壁内血流奔涌,下方腔室里窸窸窣窣的脚步,万幸还没有虫子来到这处腔室。诺亚环绕在姜哲脖子后的手上移,像为心爱的小猫顺毛般由头顶至颈后发尾抚摸着,试图安抚姜哲躁动的心境。
“诺亚。”似乎有效果,姜哲轻声喃道。
“前辈?”静悄悄的腔室里第一个响起的动静是姜哲的呼唤,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啧,小爷真不知道你们怎么这么喜欢一口一个前辈的叫我。你知道我今年才多大吗?”姜哲还未睁眼,但撇起的嘴角透出些许厌烦,别说诺亚这样的少年,连镇骸那种三十多岁还经战场磨砺格外显老的人都叫他前辈,弄得他真的有多老似的。
看来前辈并不喜欢让别人觉得自己有多老,也是,越是年轻也就越能显示自己的天赋,诺亚思索了一下,爆出一个在他看来半步王者间相对较小的年龄,“应该……不超过七十岁吧?”
不超过七十岁……好像没哪里不对,但姜哲就是格外想咬诺亚一口,“什么叫不超过七十岁?不管你们怎么看我,但我今年只有十五岁。”
“前辈在开玩笑吧?您裂地成渊,力破狼王,弹指间救人生死,只比我大一岁的怎么可能办得到呢?”诺亚一副不相信,姜前辈绝对是在开玩笑的神情。
“你信与否,我真的只有十五岁,能有这一身功力,可是有代价的。”姜哲解释道,听到代价二字诺亚一怔,是啊,没有绝对的天资,想要获得力量唯有付出代价。
没等诺亚反应,姜哲睁开右眼自顾自道:“呐,这只眼睛所看到的世界对我来说苦不堪言。”
在这只诡异的眼睛前有一种藏不住一切被洞悉分毫的错觉,诺亚不敢再看这只恶魔的眼。
“知道为什么布鲁蓝拒绝收我当徒弟吗?”
“您可是丹术宗师,不管在哪个国家都是一等一的香馍馍,布鲁蓝虽也是宗师,但同等级的情况下厨师怎么能和丹术士比?”诺亚刮了下姜哲鼻子,这个问题着实很可笑。
姜哲吐出舌头含糊道:“不是,大道三千,存在即合理,布鲁蓝在境界上有些方面比我强得多,真正原因是我这舌头已经尝不出味道了。”
“前辈……”
“喊名字!你们尼亚人就是记不住别人的话。”姜哲嘟嘴十分气愤,贵族永远以自己为核心,永远记不牢别人说过的话吗?
“姜哲。”诺亚小心翼翼地念出面前之人的名字。
“嗯,怎么了?”姜哲开颜笑道,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哲儿、乖孙、前辈、先生听得他耳朵起茧,已经很少有人直呼他的名讳。
“你跟我说的太多了吧?这些秘密是能随口说的吗?”见姜哲这一副毫无防范的笑样令他心里隐隐有些难受和愤怒,不过是失去味觉和眼睛罢了,自己可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来换取现有的力量,和自己比起来姜哲所付出的东西难道不是太少了吗?
“迷途的羔羊啊……憎恨吧……你付出了生命,而他又牺牲了什么呢?释放你的怒火!让他为现有的一切付出真正的代价吧!”黑暗回音在腔室内回响,它急切、它愤怒、它狂乱!
“我只跟你说,因为你是特别的。”从眼睛到嘴角,姜哲的面容无一处不透露着柔和,原因无他,在克苏恩之眼的视角里,抛却克苏鲁,诺亚是他见过的最正常的人,虽仍有瑕疵,可至少不是畸变的怪物。这样的人是值得信赖的。
一语惊破梦痴人,诺亚瞬时回魂,心道这混蛋怎么随随便便就说这种惹人遐想的话,把头埋进姜哲怀里使劲顶着胸口,不让姜哲见着他脸红的样子。
“喂喂,别顶……哈哈,好痒啊,你到底在干嘛啊?你可是我未来七舅子,我当然信得过了。”虽然痒得慌,但姜哲还是舍不得放开这个软香的活抱枕。
“原来你是这么对待舅子的……六哥处境很危险……”听见姜哲如此说,诺亚仰头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有时候我挺佩服你的,能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打情骂俏,定力着实不凡……”克苏鲁的调侃在姜哲耳边响起。
“这怎么能算打情骂俏呢,完全是和未来舅子进行亲切友好的交谈互动。有科奇托实证,闲暇时光进行一些有身体接触的友善活动可以给人以精神上的愉悦感并增进参与者之间的感情。”手臂发力,紧紧搂住怀中的少年好似要和对方融为一体,嗅着少年身上温润淡雅的幽香,令姜哲恨不得咬上一口。
“科奇托?”克苏鲁难得用上疑惑的口吻。
“加利福尼亚湾北部渔民对小型鲸豚类动物的俗称,身体强健体态娇小生性害羞,和这家伙很像不是吗?”紧紧盯住对方白净的脖子,姜哲左眼透着和娇羞诺亚面腮一样的红色色彩,明明不会饿了,但这种想要进食的冲动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把将诺亚推开,姜哲很难保证自己不会真的在yù_wàng驱使下吃掉未来舅子。
“你们人类的学问繁琐而无用,比起科奇托,倒是你口中‘通过身体接触进行能给予精神愉悦感并增进感情的友善活动’让我很感兴趣。”
“污人莫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