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沉非虽然没有听说过目空岩这个地方,也没有听说过谢独鹰这个人,但是张明玉、张振飞父子愿意花两千两银子请他来杀鱼哄仙,这个人就绝对不会是个很好对付的人。
这时,张振飞忽然看了看赵水苗,然后在她的额头上亲吻,道:“宝贝,乖!你先跟着柳叶平上岸去,我等一下就上来。”
赵水苗果然就像是一个很听话的妻子,立刻就跟着柳叶平先上岸去了。
张振飞的目光盯着杜沉非的脸,脸上带着一种无法描述的兴奋,口中连连“哼哼”冷笑。
杜沉非吃惊地看着他。
过了很久,张振飞终于令自己冷静了下来,略微放低了声音,道:“你知道杀死赵朴诚那老东西两口子的人是谁吗?”
杜沉非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张振飞道:“你一定以为是穷流的人,对不对?”
杜沉非道:“难道不是吗?”
张振飞又是一阵大笑,道:“真不是穷流的人。”
杜沉非诧异道:“那是谁?”
张振飞突然放低了声音,脸上充满了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道:“好让你知道,死得更明白点,其实就是我令人杀了赵朴诚夫妇的。”
杜沉非终于明白了,这张振飞将自己的肮脏行经嫁祸给别人,已不是第一次了。
张振飞又说道:“但是穷流的人也很快就会来了,因为我已将你们现在的落脚点通知了他们,他们想必也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这些,杜沉非都相信,他立刻开始为段寒炎与鱼哄仙担心起来,他其实也知道,雷滚会跟着自己来到潭州,也必定是有点别的目的的。
如今的形势,真可谓内忧外患。
张振飞突然放低声音,道:“我令人杀了赵朴诚那老两口,我自己又领人来救了赵水苗。这样我才有可能略微打动下美人的心。”
杜沉非也盯着张振飞这张令人憎恨的脸,他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张振飞又笑道:“你知道我是怎么完全打动她的吗?”
杜沉非道:“我也不知道。”
张振飞道:“你还记得在武功山上吗?你和一个女的手挽着手,看起来好象很亲热的样子。”
杜沉非立刻就想到了杨雨丝。
张振飞道:“巧的是我正好也在那里。”
杜沉非道:“哦?”
张振飞笑道:“而且我还带着赵水苗。”
杜沉非又觉得很吃惊,问道:“她怎么会跟你去那里?”
张振飞道:“我只用一件事,就打动了她。”
杜沉非道:“是什么事?”
张振飞道:“我说穷流的人或许也在那里,我可以帮她一起去报仇。”
杜沉非也能想到,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人,就很难做出正确的判断。
张振飞笑道:“可是我也没想到会那么巧,你竟然也在那里,还和一个女的手牵着手。我便趁机添油加醋,说你的女人还远远不止这一个,我都至少看见过八个了。”
杜沉非到了这个时候,已不再感到吃惊,他知道这个张振飞,果然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杜沉非也没打算再问张振飞,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手臂都已经麻木,连抬都已无法再抬起。
张振飞却忍不住,继续要述说他的得意:“我便在她怒恨交加、心灰意乱的时候,趁机向她表达爱意。她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于是她就已经是我的女人。”
杜沉非却已几乎听得很模糊,他的头也慢慢垂了下去。
杜沉非已渐渐听不清楚张振飞的说话。
张振飞大笑,又道:“其实刚刚刺入你身体的那柄刀上有毒,你如果刚刚想杀我的话,虽然你今天以为是来约会情人,连你的刀都没有带,但是我保证还是逃不过你的手心。只是现在,你是不是发现自己已经浑身麻木,连手都抬不起来了。那是因为,这柄刀虽然很短,但是刀尖上的剧毒,会慢慢渗透到你的骨髓中,你很快就在成为这湘江水中群鱼嘴中的食物。”
杜沉非并没有任何回应。
但是他却还没有倒下。
他只觉得有人搬起了他的双脚,提起他胸膛上的衣襟,“扑通”一声就撺在那北流的江水中。真是:可怜世上聪明子,化作江中浪宕魂。
被冷水突然的冲击,杜沉非也略显得清醒。
他现在只想着石萝依,这是自己的娘,也不知道当她得知自己的死讯后,会是怎样伤心到死去活来、肝肠寸断?
他突然觉得现在这种感觉,就和五岁的时候,沉落在捞刀河水中的感觉一模一样,但是却又有很大的不同,沉落在捞刀河中时,虽然那时的河水冰冷,但是却在这冰冷中,还能感觉到母亲那只手的温暖;如今在这并不寒冷的湘江水中,他却感觉到一股透入骨髓的寒意。
他甚至都已经想起,自己小时候,那个丞相李助说过的话,他说自己克水,很有可能会丧身在水中。
这话今天果然已经应验。
杜沉非突然也看见了回家的路,在虎狼谷边那块绿油油的草地旁,母亲正站在洞口,殷切的盼望着孩子的归来。
他想这次如果回去,母亲一定会像前几天一样,也会抚摩着自己的脸,将自己翻来覆去地看,看自己身上有没有受伤?
杜沉非的眼泪泉水般涌了出来,融汇在这冰冷的湘江水中。
泪水和江水,这都是水,将会奔腾上千万里,流入大海的怀抱。
石萝依的身影已越来越模糊,杜沉非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