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姜妘己用火折子点亮了烛火,刺得她微闭了眼睛,揉了两下复又睁开。
睡了一觉,恍然如梦。
笼烟进来,笑盈盈地走到床榻旁,准备弯腰替姜妘己穿鞋,姜妘己躲过,微笑道“穿鞋还是我来罢,不用拘泥,我没有什么规矩。不过我睡了一觉,肩膀很是酸疼,劳烦你帮我捏捏。”
笼烟遂轻轻帮姜妘己捏肩,换了和这些贵重的锦毬床被,她反倒不适应,睡得全身酸疼。
“可是若豆教你来寻我过去?”笼烟的手法相当舒适,姜妘己不知不觉享受的闭上了眼睛,这十三年来,她第一次有人伺候,虽只是捏个肩膀,她亦十分感激。
“是,我家殿下听闻公主是他的亲姐姐,欢喜得很,备下了宴席,又请了旻皇子一同祝贺公主。方才我来时,见公主在睡觉,才等了片刻,既然公主醒来,奴婢替你收拾打扮就过去罢。”笼烟笑容可掬,由衷地替姜妘己高兴,她从未想过,姜妘己竟是公主。
“你我还这般生疏,你以后在我面前不要奴婢长,奴婢短的,你还不知道我么,我也是野的很,才不管那许多规矩,听着反倒刺耳。”姜妘己怪嗔道。
“是,笼烟记住了。”笼烟下午已经飞鸽传书给竹子柳,姜妘己封公主之事。
竹子柳临走时交代笼烟,把姜妘己紧要的事告知他,笼烟这才第一次飞鸽传书,姜妘己封为公主是大事。
笼烟替姜妘己捏了一刻时辰,又替姜妘己挽了发髻。姜妘己穿一身淡蓝色素雅衣裙,化了淡妆,头上不过插了一支玉兰玉簪,随着笼烟去了锦华宫。
姜妘己远远地瞧见,锦华宫张灯结彩,就像若豆娶王妃一般喜庆,只差那大红的喜字一贴,仰天大笑起来。若豆真是有趣,何故做这些无聊之事,简简单单吃顿饭就好。
她才到宫门口,画月已经通传若豆,若豆和旻天一同出来迎她。
姜妘己第一次感受到温暖,原来这偌大的王宫之中,只有他们两个真心为她欢喜。
她历经磨难,差点丢了小命,得来的身份,只有旻天知道她有多么不易。
若豆见了姜妘己,扑进姜妘己的怀里,竟然嘤嘤噎噎地哭了起来,十分伤心,鼻涕流了姜妘己一身,姜妘己一动不动地搂着他哄道“我们姐弟相见,非要这般对我?你哭得这般伤心是作何?当我死了不成?”姜妘己怅然道,只有说些重话,若豆才会止住哭泣。
“姐姐你不要胡说八道,你一定会长命百岁,若豆只是高兴,高兴你是我姐姐,高兴我是你弟弟,以后我们相互作伴,相互扶持,就没人敢欺负我们姐弟了!”
若豆跳出姜妘己的怀抱,用衣袖拭泪,笼烟和画月亦红了眼眶。姜妘己这一路走来,她们看在眼里,她等了这一日,不知等了多久,逃过多少劫难,当真为她开心。
姜妘己拿出帕子替若豆擦去泪痕,两姐弟像是经历死离死别一般,难分难舍。她亦偷偷掉下眼泪,都怪若豆这个小人,她本来可以不哭的。
她的心很硬,可是看到若豆哭得这般伤心,她也忍不住了。她不知自己为何流泪,为自己么?还是为若豆,她想不明白。
旻天替他们姐弟两人解了围,笑着推姜妘己进殿,笼烟、画月、亦一同坐下,五个人吃着丰盛的筵席。
五个人吃了许多菜,忽听一名宫监来报,有一个自称夜白的公子,来向公主讨杯酒吃,请公主赐他一杯酒。姜妘己闻言,站起身迎了出去,她有今日,全亏夜白成全。
姜妘己端了一杯酒,缓步走向夜白,嫣然一笑,“你怎会来?”
“你今日如愿以偿,我来讨杯酒吃,不成么?”夜白亦淡笑。
姜妘己这般乖巧地嫣然一笑,倒真是多了几分妩媚,究竟哪个才是真的她?聪慧的、蛮横的、妩媚的,无数个姜妘己在夜白脑子里跳过。
“给。”姜妘己递过手中酒杯,她忖夜白是不会进锦华宫的,只是来看看她。
“恭喜你!”夜白接过仰头喝下酒水,递还酒杯,他有意地触碰姜妘己的指尖,姜妘己亦不躲避,两人的视线相对,姜妘己的眸中带有感激,夜白的眸中满是笑意。
“多谢你成全。”姜妘己接过杯子,收在手中。
“酒也吃了,我该走了,希望下回你请我到你的宫殿,好好招待我一顿酒水。”夜白借着锦华宫门口的宫灯瞧着姜妘己,她今日人逢喜事,更加明艳。
“一言为定。”姜妘己听懂了夜白的话,为自己挣得一处满意的宫殿,是她接下来要做之事,夜白亦提醒她,她如今的身份还不够显赫,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夜白笑着转身离去,旻天与若豆瞧着这玄衣男子,若豆不知他是何人,旻天却是知道的。刚才瞧着他看姜妘己的眼神,有些不满。
“你们怎么出来了?”姜妘己转身撞见旻天和若豆,一大一小,倚门而望,有些吃惊道。
“他就是赵夜白?”旻天不答反问。
“是他,这次多亏了他,对了,你有没有写信给你母后,教她不要借粮食给你舅舅?”姜妘己这才想起,若是孟凎也借的粮食回来,那么她这独一无二的功绩,就要被抹去大半。况且,眼下已经解了北境之乱,亦大可不必。
“写了,将孟家的不是说了个遍,还编排了他们许多挖苦我的话,只怕我那舅舅是借不到粮食咯。”旻天笑着说道。
姜妘己把她的计划对旻天和盘托出时,旻天说他写信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