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妘己离开孟琳的寝殿,回了千秋殿。
春穗已经将娄妃身边那个小宫女又菡带过来,正跪在地等着她。
姜妘己身后跟了八个宫女,她屏退了她们,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吓得脸如白纸,抖若筛糠。她颤抖道“奴婢名叫又菡。”
“又菡。”姜妘己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
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雅致,她又道“抬起头来我瞧瞧。”
又菡拽紧裙角抬了面容,姜妘己细细打量她,生的倒是有几分清秀。
“又菡你家在何处?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又菡听到姜妘己的关怀的话,镇静了两分,她涩笑道“家在益州平远县,家里还有父母兄弟和一个妹妹。”
姜妘己轻笑道“益州?益州可是靠近南越,你家中可缺衣少食?”
她的语气听起来就像闲聊,这时她才注意又菡是跪在地上的,当即恩准她起来回话。
又菡现在放松了不少,她对姜妘己的印象一下好起来,她进宫数年,从未有人如此问过她。
她进宫不为别的,为的是家里的几口人,益州虽富庶,可是她的父亲却是一个赌鬼,把家里但凡值点钱的物件都典当了尽数用完,弟弟妹妹还小,都靠着她那点月银供养。
听姜妘己这般关怀她,她哽咽道“缺,家里的人都指望着奴婢供养。”
所以,春穗才选中了她,春穗是将春华殿的宫女调查了个遍的,最后她选中了又菡,又菡为人懦弱,平日里只做些洒扫的活计。
今日,这戏台的洒扫和坐席的布置正是她与另外一个宫女做的,不过遗漏那个茶壶,壶嘴装有红参的那一个,就是春穗亲自交到又菡手上,教她放在一个坐席不起眼的位置。
这个茶壶至关重要,又菡按照春穗的吩咐做了,又菡怎会知道就是她放的这个茶壶让娄妃被打入冷宫。
事发时,春穗已经将她哄骗到千秋殿,她现在还浑然不知春华殿的事情,更不知娄妃已经被废。
她只当春穗教她来领报酬,春穗说过,只要她将那个茶壶放到戏台的坐席的不起眼的位置,就会给她几锭银钱。
娄妃那杯果茶和那些茶杯,则是春穗趁她们都去看孟琳时替换的。
为的就是混淆视听,扰乱尝羌和娄妃的心神,看起来多此一举,实际上很有必要。到时候姜妘己指出茶杯不是她用过的那一只,那么就坐实了娄妃心虚换杯之事。
而庄兮颜茶杯中的那一片红参则是姜妘己趁着她看戏入迷时放入,让她误以为真的是娄妃作为,紧咬娄妃不松口。
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姜妘己的安排下逐一发生,她没料到的是尝羌竟会将娄妃直接打入冷宫,她以为不过是降级。
尝羌这一次急火攻心,对娄晴是真的嫌恶了。
“以后你的家人便由本公主供养,今日你便自行了断罢。”姜妘己想着万一这件事由人说出去,则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又菡是活不得的,她必须死。
“公主,饶了奴婢罢,奴婢不知做了什么事得罪了公主,公主给奴婢一个补过的机会,只要奴婢做得到,奴婢一定会去做,公主...公主饶了奴婢啊!”又菡惊悚地哭喊道。
她不过二八年华,怎会会愿意去死。
只是姜妘己下了杀心,她又怎么躲得过去。
“若是你自行了断,本公主还可替你将养你的家人,若是你不从,那么你家人的死活本公主就不管了。”姜妘己威胁道。
又菡又哭又喊,听到姜妘己说的话,呜咽道“还望公主明示,又菡做错了什么?又菡是按照她的吩咐做的。”又菡听姜妘己拿自己的家人威胁她,只想死个明白,她指着春穗道。
姜妘己道“要怪就怪你遇到了我。”
又菡不明所以,还在怔疑间,春穗在宽袖间取出一条白绫递给她道“回春华殿再死。”
姜妘己又道“你可有什么愿望或者话,我替你完成。”
“又菡只求公主能够帮帮奴婢的家人,奴婢感激不胜。”又菡忽听姜妘己如此说,心想姜妘己还不算一个冷心硬肠之人。便托付了自己家人给姜妘己。
“好。”姜妘己应了一声,挥了挥手。
春穗便跟着又菡去了春华殿,亲眼瞧着又菡将那三丈白绫悬挂在春华殿的廊檐柱子上,抬了凳子蹬脚而亡。
这才回来禀告姜妘己道“又菡已经死绝了。”
“春穗,你知我不想她死的,可是她不得不死。”姜妘己叹了一口气道。
春穗走近姜妘己,替她按了按肩膀道“春穗明白,公主殚精竭虑的筹谋,为的也是公主的安危。”
姜妘己心道,春穗你怎会明白,这天下之间有谁明白她的仇恨,她这一步步的走过来,该死的,不该死的,往后都要死去。
她的复仇路牵连着许多又菡这样的人,她决不能心软,只有不断地鼓励自己走下去,才能报仇雪恨。
她无路可退,若是今日心软放了又菡,那么她布下的局便会土崩瓦解,再想重来就更难了,她已经没有退路,只要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所以,她宁肯错杀,也不能心慈手软。
从又菡开始,她铺下的复仇大网才算真的撒开了。
“派人亲自给又菡的家人送些银钱过去,保证他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姜妘己揉了揉太阳穴道。
“是。”春穗应道。
第二日,又菡悬梁自尽的消息传来,又称为宫里的谈资。有人说又菡就是娄妃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