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便是姜妘己与若豆回大滇的启程之日。若豆带上竹子柳亲自递给他的国书,上面写着夜郎国同意若豆皇子的提议,打开闵罗江的上游闸口,与大滇百姓一同共用闵罗江。若豆自然是欢喜的,他亦知道这个功名是姜妘己替他争取的。如今离别在即,若豆终是红了眼眶,他的手握在竹子柳的大手掌中,不愿松手,竹子柳半倾身子道“回去以后,好好照顾你母妃。若是你有什么需要,就寻了机会飞鸽传书给我,或者告诉凌风,他会告诉我的。”凌风是竹子柳安排在若豆宫里的暗卫,曾经是江湖上武功排名的第一的少年奇才,之后被竹子柳收服,保护若豆。这次,凌风并未跟来,因为自若豆出了大滇疆土,竹子柳就派人暗中保护他,若豆不会有一丝危险。“好。”若豆强忍将要坠落的眼泪。“舅舅,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若豆又开口道。“你问。”竹子柳伸出双手捧起若豆的小脸和煦道。“你为什么要娶一个失明的女人为王后,你爱她么?”若豆是听多了姜妘己的疑惑,才向竹子柳问答案的。姜妘己与他聊天时,不止一次的提起过竹子柳的王后,若豆也很好奇。竹子柳的王后在他眼里,长得不算貌美,连姜妘己也比不过,她也没有什么显赫的家世,更不是他国的公主,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失明女子。换句话说,这女子的身份很是神秘,若豆很好奇。“这个问题,不是你这个小孩能懂的,爱与不爱并不是我娶她的必要因素,最重要的是我想要她成为我的王后,陪在我的身边。”竹子柳的眼眸掠过若豆,落在姜妘己的面容上。想来她也是不会懂的。这天下间无人能懂。若豆听竹子柳这般说,果然挠着小脑袋想不明白。姜妘己听竹子柳的话,更是如雾中看花一般,听不明白,既然不爱,为什么又要娶她?娶她只是为了让她成为王后,陪在他身旁?这不是爱么?那爱是什么?怎样才算爱一个人?娶一个失明的人做王后不是因为爱?只是因为想让她当王后?想让她在身旁?这什么思维?姜妘己的脑袋揪成一团,她理解不了这些情爱。或者说,竹子柳便是一个谜一般的国君,天下间的人皆以为他喜欢男子,却不见他宫里有什么俊美男子,连妃嫔也并无一个。他现如今娶了盲女为后,却说不是因为爱?难不成他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娶一个盲女为后,堵天下悠悠之口?但是,怎么看,竹子柳都不是一个在意旁人说什么的国君。在姜妘己的眼里,竹子柳是一个无欲无求的君王,他活得洒脱至极。他是生性淡薄,还是另有所图,她看不清他。“若豆不明白。”若豆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你当然不明白,若豆,舅舅有几句话要与你姐姐说,你先去一旁等可好?”竹子柳不打算解释,换了旁人问他,他一个字也不会吐露。他才宣召要娶王后时,朝臣听说这王后是一个来历不明的盲女,没有一个人同意,但竹子柳不过是例行通知他们罢了。这夜郎国是他的,他说了算,他想娶谁便娶谁。他并不是一个**的君王,不过他的王后,他不想别人指手画脚。若豆走远,回头瞧了竹子柳与姜妘己几眼,竹子柳背对若豆,挡住了他的视线。姜妘己一身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外面罩一件梅花纹纱袍,披一袭色白色披风,挽着天鸾簪,薄粉敷面,更显白璧无暇,妍姿俏丽。如小鹿温驯的眸子瞧着竹子柳,但竹子柳一双深邃的眼眸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她有些羞涩,用帕子掩了半面妆容道“你瞧我作甚么?”竹子柳舒缓一笑道“你今日很美。”姜妘己放下帕子挑衅道“夜郎王这是取笑我么?”“妘己,事先我隐瞒身份是我不对,行走天下,倘若不化名,会招惹杀身之祸,希望你能理解。”竹子柳觉得姜妘己的语气很不友善,确切的说,她自从进了夜郎国王宫,她的态度就一向如此别扭,就像一只刺猬,让人难以亲近。“对不起。”姜妘己这才涩然道歉。她也不知为何见了竹子柳会这般态度,可能是因为他是夜郎王,不是端木锦。她一时转换不过来,可是这几日的相处一来,她很清楚的知道,端木锦就是竹子柳,他还是夜郎国君。只是她不确定,他还是不是她的师傅。“你没错。妘己,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之前我与你说的,与夜白退婚之事。”竹子柳旧话重提。他是个极度自私之人,他不希望姜妘己嫁给赵夜白,确切的说,他不希望姜妘己嫁给任何人。一是因为姜妘己太过聪明,她嫁给谁,她就会成为那人的左膀右臂,他不忍心除之。其二,他对姜妘己的感情很复杂,若即若离。他自己都捉摸不透,他无法确定那是不是爱。按照他卜算自己的命格与运数结果,他是不会有好姻缘的,而姜妘己的命格很是诡异,她的命中有一段姻缘,却是不得圆满。他卜算不出是不是与赵夜白这一段,他有意打破姜妘己的姻缘,可那是逆天而行,是要受天谴的。他已经破了不少人的命格与命数,他不知自己何时会遭受天谴,何时会死于非命,他已经失去大半卜算的能力,受困天谴,不可自拔。换句话说,他随时都有可能遭受天谴,随时都有可能死去,好在这几年他没日没夜的布局,总算完成了大半。他以为他会了无遗憾地赴死,可是上天偏偏让他遇见了姜妘己,偏偏他再无力改变她的命格与命数。“我是不会与他退婚的,除非他与我退婚。”姜妘己态度坚决。赵夜白于她而言,是合伙人,亦是救命恩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