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后半夜,暴雨又断断续续的下到天亮。
竹子柳赶在晨时宫门开启的第一时间进宫,一路急匆匆的走到春秋殿。
姜白凤一见到他,忙迎了上去,扯住他的衣袍泪眼婆娑道:“你总算来了,她昏迷了大半夜,太医都手足无措,也不知道得的什么怪病,你快瞧瞧。”
竹子柳见素来威严沉稳的姜白凤如此不淡定,心想姜妘己的病只怕不轻,忙上前去瞧。
姜妘己身上的衣物已经被除去,只剩下一层薄薄的xiè_yī。被子也盖的十分轻薄,他才伸手附上她的手腕,滚烫的灼热感让他浑身一惊,这分明不是生病发热,若是发烧到这种程度只怕撑不了半夜。
他忙急急起身道:“你们出去,我要替她卜上一卦,你们在场会影响卦象。”他之所以这么说,亦是迫不得已,说的也是真话。
虽然他知道姜白凤极有可能会不同意,但是别无他法,只得直说。
“都什么时候了?卜卦有用么?连你也不知道她得了什么病?”姜白凤听竹子柳也瞧不出姜妘己得了什么病,急得一面密汗,她是知道竹子柳与珞靡师承一人,会卜卦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现在姜妘己命在旦夕,他还这般磨蹭,她怀疑姜妘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快出去罢,她这病来得突然,我很快就好,晚了我怕她真的撑不住。”竹子柳的眸光中带着丝丝请求。
这是姜白凤从未见过的眼神,她只好和香兰,还有众宫女退出寝殿。
焦灼的守在殿门外,这时尝羌大步走过来,忙问道:“母后,听说妘己好好的突然病倒了,现在什么情况?太医怎么说?”
姜白凤瞥了一眼她身旁的宫女,她明明下了禁令,不准说出姜妘己病重的事,哪怕太医,她也是下让他们闭口不说的,尝羌来的这么快,很显然是有人传出去了。
而这个传话的人极有可能是她宫里的人,她相信那些太医是不敢乱说的,所以她才会意味深长的环视那些宫女。
宫女一个个低头向尝羌请安,尝羌摆摆手,她们退到一旁守着。
姜白凤轻声道:“可能是昨晚她穿得少了些,昨夜风雨太大,着凉惹了风寒,哀家心急,太医吓得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太医还在里面诊治,想也不会有什么大碍,是母后太紧张了。”
她如此说自然是敷衍尝羌,尝羌听她这么说,心想这是在打发他走,他也不是非要知道个子丑寅卯,他一向是配合姜白凤惯了,也懂得进退,既然姜白凤不想让他知道姜妘己的病情,说的这般云淡风轻,他也不好再多留,笑道:“那儿子就放心了,前殿还有许多事等着处理,妘己就劳烦母后顾着,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命人找我。”
姜白凤淡笑回应,夸赞他一番,然后目送他走远。
就在刚才他们说话的同时,殿内的竹子柳利用百里懿交给他的术法,探入姜妘己的元魂深处,确切的说是探入了她的梦境,梦境在元魂与人体的虚妄之处。
她瞧见姜妘己的梦境,梦里的她与旻天正在激烈的争吵,至于争吵些什么,他听不清楚,这是因为他是以一个清醒的状态进入的,他们不在同一环境,所以听不清他们的元魂究竟在说什么。
但是从两人的表情神态来看,姜妘己似乎很痛快,她在哭喊,满头大汗,而旻天试图在劝她,可是姜妘己就听不进去,连连后退,而她梦里和旻天相见的地方竟然是一处悬崖,她一直退,一直退,旻天一直走近她,试图劝她别做傻事,可是姜妘己根本不听,她最后惨烈一笑,纵身一跃,竟跳了下去!
竹子柳伸出手想要抓住姜妘己,可惜他的手在触碰到她梦境的结界时,变成了透明的样子,什么都抓不住,他只得伸回手。
姜妘己梦里的旻天见姜妘己跳下去,竟也跟着跳了下去。
这梦实在太荒诞,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远在句町的旻天也同样在做这个梦。
竹子柳现在不知道姜妘己昏迷的原因,其实是因为旻天的生命正在昏迷中慢慢耗尽,只是他凭着强大的意念坚持,加上鲁侑从自己身上过渡给他一些元气,他才能一直不死,而姜妘己与旻天的命格相连,所以才会受到影响。
竹子柳出得姜妘己的梦境,想起她梦里的旻天殉情,陡然开朗,或许姜妘己昏迷的原因与旻天有关。
他又利用术法探查姜妘己的命格,这一查吓他一跳,与她相绑的命格正在脱离,也就是说旻天的命不久矣,到了油尽干枯的时候。
只要旻天一死,或许姜妘己就会不药而愈。
他收起术法。
他不可能去句町杀死旻天,踱步了许久,想起鲁侑说过的话,忙匆匆写了一封信,开门请进姜白凤,将信交给姜白凤道:“这封信十分紧要,还请太后立即派人飞鸽传出去。”
姜白凤接过,纸条的背面只写了一个地址,句町王宫鲁侑。
“这信难道与妘己的病有关?”姜白凤相信竹子柳不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做些无关轻重的事。
“是,必须要快。”竹子柳忙道。
姜白凤立即命人去送信。
竹子柳长舒了一口气道:“公主这病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眼前若是要让她醒过来,只怕很难,她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请太后安排几个人守着她,定时给她喂些水,等那人回信再说。”
“她的病连你也看不出来么?”姜白凤有些失望的问道。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