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妘己回到锦华宫,若豆还在生气,对她视而不见,不理不睬,她也不去烦他,时间紧迫,她有许多事要做。
她回寝殿,将之前尝羌和若豆赏赐她的东西,都清点一遍。
现在是时候用了,姜妘己仔细盘点,拿出几支最精美,巧夺天工的珠钗,步摇,还有几串珍珠,翡翠,玛瑙,宝石串珠和镯子,又挑了几对精巧耳串,用小锦囊分别装好。
这可是她的全部身家,全部押在了她的性命上,她自嘲,她的命可不止这些东西。
笼烟见姜妘己与若豆互相不理睬,来到她的寝殿,想开解她几句。让她不要这么执拗,气坏了殿下的身体总是不好的。
笼烟抬手敲门,姜妘己闻声,也不问是谁,便开口道“进来罢。”
这锦华宫的人,姜妘己都是熟悉的,会到她寝殿来的人,只有两个,一是画月,二是笼烟。不知为何,自她追随端木锦学医之后,笼烟看她的神色变的敬仰许多,话语也是和气得很。锦华宫的大事小情,总要问问她的意见。
她很是疑惑,论资历,笼烟是跟若豆最久的。论亲疏,若豆待笼烟一向不同,很是信任,亲近。可是,她为何,会对她这个初来乍到的人,四处迁就,言听计从就不得而知了。
笼烟听得姜妘己的应答,推门而入。姜妘己换了一袭牙色莲白长裙,显得玲珑有致,刚梳好的月拢髻新颖别致,衬得她一张姣颜分外精致。
笼烟不明所以,姜妘己打扮成这样清新脱俗,是要做甚么去?
“妘己,你要去哪?”笼烟疑惑,以往姜妘己有事,都会告诉她一声,今日怎么会这么突然?
“我今日心情不好,出去走走,不用给我留膳了,我晚点回来。”姜妘己理了理衣领,她这是抱了赴死的决心去,当然要好好收拾打扮一番,如果失败,她不想死的很难看。
“那我替你向殿下禀一声罢,还是你亲自去禀告。”笼烟是不信的,莫非她是去千秋殿见旻天皇子?可是,她一向去的时候,都未曾特意打扮一下,今日是怎的?
笼烟心里掠起一起慌乱,总觉得事情透着蹊跷。
“你替我禀一声罢,我很快就回来。”姜妘己对镜描了眉,一对远山黛眉,直插入鬓,更添娇俏。
“好,那你小心些,尽快回来,天晚了宫禁就麻烦了。”笼烟疑虑,很是不放心,但也不好相劝。
竹子柳交代的话,她记得清楚,从今以后,这锦华宫除了若豆,便听姜妘己的吩咐办事,不可违拗。
虽然笼烟疑惑,但也只能听命,竹子柳是她此生唯一的主子,她永远不会背叛他。
笼烟说完,退了出去,姜妘己收好方才的锦囊,又收拾了一些药膏,这才从锦华宫的后门溜出去。
姜妘己去的方向是茉芳殿,姜依彤的寝宫。她一路刻意遮挡容貌,加上是巡逻交班时间,倒也没遇到什么人。
她从后花园那条偏僻的小路而去,花香四溢,不过,她无心赏花,一路小心谨慎地东张西望。幸而,这一路并未遇到人。
靠近茉芳殿时,她远远地见到一个人影,跪在茉芳殿的侧门口,走近一瞧原来是桑儿。
姜妘己心有不忍,今日桑儿说了一句话,违背姜依彤的意思,肯定不会安然无恙的。
她也是猜准了这一点,只是不知桑儿会被怎样处置,前来探看情况。
姜妘己小心翼翼地绕道而走,躲躲藏藏,总算躲过了宫女宫监的视线,靠着侧门隐藏了半个身子。
桑儿口唇干裂,身上全是触目惊心地鞭痕,跪地却是腰板挺直,岿然不动,她闭上眼睛,连姜妘己的接近,也未曾发现。
姜妘己悄声唤道“桑儿,你怎样?”
桑儿充耳不闻,一动不动,姜妘己心下一沉,莫不是死了罢!不会罢!!
姜妘己轻声来到桑儿身后,慢慢推了桑儿一下,桑儿突然睁开了眼睛,见到姜妘己震惊不已,张大了嘴巴,就要喊叫,姜妘己连忙用手捂住了她的嘴,示意安静。
桑儿被姜妘己捂住嘴巴,身子又被鞭打得伤痕累累,跪了许久,身子疲软,栽倒在姜妘己怀里。
姜妘己眉心直跳,防着人来,摇晃桑儿几下,伸手探探桑儿的鼻息,所幸,只是昏厥过去。
她拿出怀里的药膏,轻轻在桑儿鼻息晃了几下,桑儿不多时悠悠转醒,却是十分虚弱。
姜妘己顾不得许多,看桑儿的样子肯定撑不了多久,伤势过重,如果得不到救治,肯定会虚脱而死,所幸开门见山与她说了,也不知她意识是否清晰,能否把话带到。
“桑儿。今日都是我带害了你,唉,我们同是苦命人。今日我知道我做的过分,将你推入刺丛,可也将你救了起来。我们同是为奴为婢,我也有许多苦衷,今日我实在难以心安,这才冒着危险来看你。
若是我被拿住,私闯茉芳殿的罪名也是死罪,我希望你看在这一点上,能原谅我今日的过失。”姜妘己见桑儿睁开眼睛,一股脑的说出来,伴着几滴清泪。否则等会她又晕过去怎么办?这药膏只能支撑意志一时半刻。
桑儿似乎有了反应,只是未开口,嘴唇干裂起皮。她挨了一顿打,又跪了许久,滴水未进,这才陷入昏迷。
“桑儿,我见你这般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听说你家中还有父母兄弟,你定要好好活下去。不似我这般,自打生下来,就不知父亲是谁。北宫的奴隶都说,我娘亲是被人糟蹋才生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