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一名和他年岁相仿的汉子道:“兀那吴二牛你就知足吧,日子过得再苦好歹你也成了家,有了浑家有了儿子,没断了你老吴家的香火!
俺邹小苟今年三十六了,还是光棍一条,被人骂做贼配军一个,上头克扣的厉害,饷钱口粮就只够自己混个肚圆,哪里积攒得下来,就更别说讨浑家了!你吴二牛有了浑家有了儿子,就至少比俺们这里七成的人要强!”
他这话立刻就得到得到一大群单身汉的附和,大家顿时就七嘴八舌说起来,大致都是当兵的被人歧视,娶媳妇难。
以前还好,现在粮饷越发越少了,能娶到浑家的就更少了,老百姓家里宁愿把女儿嫁给作田的农夫,也不愿嫁给当丘八的。
现在他们这些当丘八的要想成家有个后代,或者是靠抢;或者是靠朝廷包办罪人妻女,犯罪女奴,战死同袍遗孀等;或者就靠军人家庭通婚,两家都有一对儿女,就互相把女儿嫁给对方家,免得儿子娶不到浑家。
但总的来说,这些朝廷降兵能成家连三成都没到,一群光棍汉说起娶不到浑家苦,自然是话匣一打开就没个完,说着说着就竟说起他们武瑞军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余裤裆来。
原来这个余裤裆名叫余江,乃是燕地逃难到大宋河北路的一个孤儿,因身材长得还算高大后来就被抓了来当兵。这余江要说本事也是有一些,一路也做到步军队正职位,按说娶浑家不难。
可偏偏这货天性惫赖,最爱喝酒赌钱,与下面的士卒打成一片,而且人也义气不愿喝兵血,花钱又大手大脚,每每军饷一发下来头三天就花去一大半,他自己倒是饿不着,毕竟人头熟交情广,怎么也能混口吃的,可要养活浑家孩子却是难了,别人看他这样,自然也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如果这也就罢了,可偏偏这货又是心思重的,想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怕余家断了香火,裤裆就松了,驻地周围不管甚么女人,小媳妇小寡妇余江总爱偷偷摸上门去,花言巧语,犒赏钱粮一起双管齐下还真让他偷到了几个相好,但这事后来不知道怎么就传出去了,三十出头的余江也就有了余裤裆的这个诨名。
却听这个余江站起来道:“直娘贼的笑甚么鸟笑,俺余裤裆是有些惫赖,可若是大宋不这么窝囊,河北路军备不这么废弛,遍地的盗匪也不去剿匪,每年契丹狗来打草谷也不知道反击,俺余江也不愿意这样混日子,也愿意豁出去一身的热血战场杀敌混个指挥使当当!
若不是上面的大头巾门雁过拔毛层层漂没俺们的钱粮,俺余江也愿意正儿八经找个浑家……”
在后远远看着听着原大宋节度使们闻言也不禁相识苦笑起来。
大宋与大唐完全不一样,前唐的时候节度使既管军又管民还管着钱粮财政,而且有着完全军事自主权,想要剿匪击贼就是节度使一句话的事。
不过也正因如此,这才有了后来的藩镇割据和军阀混战。
到了有宋一朝,特别一百余年的重文抑武、以文制武下来,节度使也就慢慢变成虚职,既不管兵又不官兵,更不管钱粮财政,平常的时候也不带兵,只有要打仗的时候才能奉命领军出征。
而所有这些日常的管理,除了一般的下级军官再管,其实全部是文官大头巾在管,是否要剿匪击贼也都是文官下令。
平日里大家为了避嫌,也为了少受大头巾的气,这些事不让管也就放手让大头巾们把持着算了,可这时听到这个辽国燕地逃过来的余江的抱怨,众人却不禁有些脸红起来,同时又觉得颇为无奈。
大宋国情如此,我们身为被提防被压制的武将,又能怎样?
却见徐京和张开对视一笑,之前中山安平节度使张开领着一万安平附近的兵马南下勤王,路上正好撞上徐京带着小队骑军将其南下。
与王焕将王文德类似,两位老战友也是借着假打找机会单独说话,载徐京将梁山军的实力和盘托出并且晓以利害的劝说下,张开心想回去也要受猜疑,于是果断带着兵马阵前倒戈。
而大宋禁军本就备受歧视轻视,对朝廷的忠诚度实在不高,张开麾下一多半当场倒戈后,另一小半也就放弃了抵抗,被裹挟着投降了梁山军。
本来张开、王文德等人还有些担心这些带过来的降兵梁山军想要收服其心,使其真心实意加入梁山军并形成战斗力,会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
毕竟他们都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一支军队基本素质,是好是孬他们还是能一眼就看的出来,这么些年来大宋各地禁军俱都废弛不堪,疏于操练,军心士气懈怠,想要提振立即提振士气,重树军心,甚至像林军主说的那样注入军魂,又谈何容易?
哪知部队还在行军的途中,林军主就弄出一个名叫“诉苦大会”来,诉苦大会之后还要再来个“三查三整”,其中三查就是查往日作为、查个人技能、查战斗意志;三整就是整顿纪律,整顿思想,整顿作风。
林军主的意思是先用诉苦大会提高降兵思想觉悟,主动加入梁山军热情和意愿;再用三查三整挑选优秀兵源并且进行整顿改造,以便这些降兵能在短时间内形成战斗力。
对于这些新鲜的“运动”,一开始王焕,徐京,项元镇等人也都颇觉惊讶,觉得这能有甚么用,难道真的有化腐朽为神的奇效?
可直到现在看到这些降兵一个个都像换了一个人也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