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逸沉默片刻。
“父王当真相信大哥的话?相信母后是我害死的?”她问道。
文王冷哼了声,却发现自己对容貌和怡儿有七成相似的文逸提不起半分恨意,可是帝王对内心强大的控制能力,让他的神情依旧冰冷。
“我不信。”他说道,“但我不得不信。”
文逸抿了抿唇。
“是什么?”她问道。
是什么让她的父王,让一直对她那么好的父王,决绝地认为是她害死了她的母后。
“母后是这个世上与我最亲的人。”文逸垂眸,“我为何要害死她?而且我知晓凤叶草的存在,又为何会选择下毒愚蠢这种方式?”
文王冷哼了声。
“燕姬和文鸿两人的证词,外加剧毒的确是从你送出的礼盒中查出,你要我如何信你?”他目光冷然落在文逸身上,冷若冰。
文逸轻蹙眉,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文王:“就这些?”她瞪大眼睛,“就这些模棱两可的证据,父王就信了?”
“人证物证,何以模棱两可。”文王望着文逸的脸,目光努力地平静下来,可是心底的波澜却依旧一阵一阵。
这是他和怡儿的女儿。说起来,这个女孩子为了他的王位,付出了十六年最美好的光阴。她若是做个女孩子,定然会无忧无虑地幸福着。
文王努力定下心神。
“我想了想,现在一切就更明朗了。”他冷笑一声,“就是因为你是一个女孩子,而且你知晓凤叶草的存在,所以,你故意对怡儿下手,你想逼迫父王用凤叶草救怡儿,失去凤叶草,文国朝堂就会大乱,你就能趁机夺位对不对?”他冷然嘲弄,“文逸,我告诉你,孤就是死了,也不会把王位交到你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手里!”
文逸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
“原来,父王你是这样想我的?”她颤着声音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想我?那个位置就那么重要吗?我不要!我从来就没有说过我要!”她失落地望着文王,一行清泪自双颊滑落,“渐深说得对,帝王家,成败业,所有的亲情都是假的!都是为了那个位置!所以,所以以前父王以为我是男子,就一心栽培我,一心对我好,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水落石出,我是个女子,我便不值得父王的宠爱,即便证据如此粗劣,父王也却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我!”
“难道不是吗?”文王冷笑地反问,“逸儿能不惊动守卫回到芬华苑,想必已经见过鸿儿了吧,鸿儿呢?想必他已经死了吧,他死了,还有谁能和你争?你算准了孤对你母后的旧情,扮作如此模样,不就是想要谋算孤的那个位置吗?孤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得到那个位置!”
文逸轻轻地笑了笑。
“母后说得没错,在你心里,一切都比不过那个位置。”她说道,目光微微扬了扬,“可是,父王你知道吗?我是真的不喜欢,也从来没想过。”
清澈的月色下,文逸清澈的笑意迎着满园桃花颜色。
“我本来,是来想父王坦白的,坦白我杀了大哥,任凭父王处置。不过看来,父王根本不在意大哥的死,想来王位更重要些。”文逸微微一笑,“那我离开,她说道,离开王宫,离开文国,我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文王冷笑:“离开?你知道我文国那么多秘密,我怎能让你活着离开?”
文逸释然地笑了笑:“父王果然了解女儿,我说的离开,不仅仅是离开文国,还有,离开这个世界。”
文王唇角的冷笑凝住。
“既然父王不信我,我去找母后哭去。”文逸哼了声,“我让母后再也不原谅你。”
说罢,她赌气地望了眼霍怡的灵位,瘪了瘪嘴,眼泪一下子充盈泪眶。
“母后,我现在就去找你。”她说道。
随着话音,文逸拿出匕首,直直当胸刺去。
文王一步上前,劈手夺下匕首。
……
四下陷入一片沉寂,落针可闻。有种很奇怪地氛围在两人之间氤氲。
直到良久之后,传来文王一声无奈的叹息。
“你啊……”
很清淡的话音,文逸怔了怔。
“和你母后一个样子,倔。”文王面色依旧平静,话音却带了些奇怪的音调,像是宠溺。
文逸怔怔地望着文王,眼泪止不住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她抬起眸,终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抬头用力地望着文王。
良久,复低下头,轻咬下唇,话音是遮掩不住的委屈:“父王,你试我!”
文王又是一声轻叹话音中宠溺的意味更加明显了些。
“不试试你,如何放心……把王位给你。”
文逸怔住。
“所以……”
“说来,我从来都不信你会杀了怡儿。”文王望着霍怡的灵位,轻声道,“怡儿早就说了,你不适合这个王位,王位给鸿儿会好些,当初我不懂,你虽顽劣了些,也是个可塑之才。可是怡儿坚持,我便应了。”
文逸目光惘然,原来,母后都和父王说过……
“你母后的死很蹊跷,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但证据也未尝不是突破口,直到五日前,燕娥儿死了。那个女人不是个好惹的角色,狡兔三窟,她的死,是个意外,正是这个意外让我看清了很多东西。”
燕娥儿善于玩弄心计,她不会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文鸿身上。和文鸿一起杀了秀淑王后之后,她偷偷地留下了些破绽,并作为把柄。
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