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雪怔住。
“我……”她有些失语。
羽溪生淡然笑了笑。
“有些时候,人与人之间不必想得太过复杂。”羽溪生说道。“想得太多,就像给自己带上了一层面具,甚至会看不清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公主,何不放下那些偏执,信孤一次?”
当初,有一个人曾经让他不要再装了,于是他放下面具,即便如今他失去了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力,被牢牢捆缚在王位的枷锁之上,他依然可以是自由的。
“公主若是信,那一切会简单很多,公主若是不信,那孤可以娶了公主,以婚姻为系让公主安心,若是公主还是不信,公主也可以为孤诞下子嗣,无论男女,孤封他为世子……”羽溪生侃侃而谈,随性之至。
丹雪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羽溪生。
婚姻,子嗣,王位……
对于一个国家最重要的东西,他怎能如此随性地便许诺于她?
“公主想好了吗?”羽溪生笑着问道。
丹雪沉默片刻。
“想要本公主和羽国会盟可以。”她顿了顿,“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羽溪生抬了抬眸:“公主请讲。”
丹雪咬牙道:“当初林王答应过我,只要丹国答应林国的条件,日后他会帮我,让我……轻手杀了荆长宁。”
羽溪生眸底划过微澜。
“你要杀长宁?”
丹雪笑了声,扬唇微讽:“怎么,做不到?”
羽溪生想了想。
“那不难,林蔚然能答应你的,我也答应你便是。”他说道。
……
……
林国。
一缕淡淡地风划过竹林深处。
风灭端了碗茶水喂黎泽喝下,随意瞥了眼他右手齐根而断的三根手指,问道:“你的手指是怎么断的?”
黎泽有些奇怪地望着面前这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此人是一个多月前来的这里,身份不详,但绝不是普通人。
“我的手指?”黎泽目光露出不加遮掩的恨意,“拜姓墨的所赐。”
风灭带着打量的目光深望了他一眼:“你恨他?”
黎泽咬牙:“当然。”
风灭随意地问道:“那你对墨凉知晓多少?”
黎泽沉下话音,有些愤懑:“我也不知道,不过上一次川弟告诉我,让我不要恨他,真不知那墨凉是不是给他灌了什么**药,这才多久,他就忘了当初姓墨的是怎么对我们的?若不是他,当初我和二弟刺杀林王就能成功,我们楚……”黎泽忽的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硬生生止住话音,皱眉看了风灭一眼,“我哪里了解他?连他的脸都没见过,除了知道他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风灭拨了拨额前乱七八糟的碎发,望着转过头不在说话的黎泽,干笑了声。
看来,这里每个人都有秘密。
黎泽止住的话音是什么?储?处?还是……风灭踱步出了竹屋,望向竹林上端被竹叶割开的疏朗天空。
或许,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是……楚?
“现在,他应该在云国了吧。”风灭低叹了声。
……
……
烛火萧萧。
云国都城紫朔城外七里。
关戎良持在手中的狼毫忽的一顿,白色的宣纸上一笔不协调的墨迹浮现。
“是谁?”他眉眼一眯,动作很快地握住桌案上的剑。
一道身影从营帐外走入,来人脸容上挂住一如既往憨态的笑容。
“存续兄。”关戎良眉头不着痕迹地轻蹙,但很快换上笑意。“存续兄深夜来访,可是有什么要事?”
陆存续憨声笑了笑,目光自关戎良放在剑鞘上的手上略过。自从丹云之战后,他们二人看似和以往一样相交,但他能感觉得出来,涉及军事机密的地方,每次他在信件中提及,关戎良都会若有若无地撇开不谈。
再坚固的情谊,总是抵不过怀疑。
好在,他也没有真正对他动过真正的情谊。
陆存续期身走到近前:“听闻关兄之前受了重伤一直未得到良好的救治,兄弟我特地从太医那里求了些灵药。”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盒子,在关戎良面前打开。
里面是几只人参,看起来年份很足。
关戎良望着陆存续诚恳的笑容,默默地把手从剑鞘上移开。
萧嵘当初说得固然没有错,但他并没有全信,他知道萧嵘是在挑拨离间。
只是萧嵘说的也有道理,军中之事还是不能全然告知陆存续。但这段兄弟情谊他舍不下,看见眼前的陆存续摸着夜色给他送来几只人参,他心中不由涌上一种感动。
云王多疑,臣子的私交一旦过密都会引起他的怀疑,所以陆存续才会半夜偷偷前来。
这份情谊……
关戎良笑了笑:“多谢存续兄了。”
常年投身军旅,刀尖舐血,药材之类的的确很珍惜难得。
陆存续望了眼关戎良桌案上的笔墨:“在写什么?”
关戎良顿了顿:“军中杂事,总需要些思量,便不烦扰存续兄了。”
陆存续在关戎良肩头熟稔地拍了拍:“那兄弟我便告辞了,你多保重。”
关戎良嗯了声:“存续兄保重。”
……
走出云国的军营,陆存续的脸容上依旧挂着憨态的笑意。
他天生便长了一副看起来有些憨傻的脸,这样一张脸扔进人海中很容易便会被忽略,但这样一张脸也很容易让面对他的人放下戒心。毕竟他真的很平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