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嵘看着文逸的身影在他眼中消失,也说不清道不明此刻自己的心情。
她这一去,定是一番险阻。就算她是文国如今的太女,但她的上面还有文王,她的父王可会纵容她取走那株凤叶草?
可有些事既然决定了,便不会再给自己留退路。
几个时辰后,孤身踏上归途的文逸看着远方的天空,唇抿着。
此刻她的世界很暗,但她看见了一缕隐约的光,她不能放弃。
……
自墨凉在落峡将荆长宁的身份大白于天下后,整个天下的局势陷入了僵持之中。
林国虽得了喘息的机会,但并没有能力反攻。而同时,荆长宁要想重新收服四国的人心,亦是需要时间。
但天下却并不是在两分于荆长宁和林蔚然手中。
还有羽溪生。
在这一切的背后,有一个人似乎被世人遗忘了一般。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丹雪看着悠悠闲闲泛着古卷的羽溪生,沉声质问道。
羽溪生阖上书卷,以一枚干枯的榆树叶作书签,落在其间,他轻抬眸:“不知丹王殿下指的可是长宁女儿身一事?”
丹雪眉一敛:“羽王殿下果然知道。”
羽溪生沉默片刻:“不知丹王殿下可还记得初至羽国之际,你问过我的话?”
思绪回溯。
那日接到羽溪生的信,丹雪便直接带兵离开林国,由羽溪生接应,在林蔚然反应过来之前便到了羽国的境内。
但见到羽溪生的第一眼,丹雪便直接问他:“希望羽王殿下还记得当初答应过孤什么?”
当时,羽溪生想了片刻答道:“孤答应过你,会让你亲手杀了荆长宁,孤不会忘,”语罢,却又顿了顿,“但孤需要时间,你也需要时间,去看清楚一些东西。”
去看清楚一些东西……
“看清当初我曾经喜欢过的人,其实是女儿身,看清我自己有多可笑吗?”丹雪嘲弄地笑了声。
“非是如此。”羽溪生淡淡一笑,话音温和,“其实,你并没有真正喜欢过她,又何来可笑一说?”
其实,你并没有真正喜欢过她……
“喜欢……”丹雪垂眸喃喃重复道。
“你若是喜欢她,当初就不会不信她。”羽溪生的话音平和,温淡如朗月清风。“既无喜欢,又何苦要去恨她的欺瞒?”
丹雪垂下头,似乎在努力地去理清其间的因果。
当初她还是他的时候,他突然地娶了文逸,他什么都瞒着她,她便已经埋下了一颗愤恨的种子,与其说是爱而不得,不如说是她心有不甘。再加上父王突如其来的死,那颗种子便在突然之间发芽,找到了一处宣泄口,拼命地生长着。
“其实文国公主文逸也什么都没有得到。”羽溪生看着丹雪,“那一段过去,你不该再有心结了,也该,放下了。”
该放下了……
“所以,你让我用时间去看清一些东西……就是想告诉我这些吗?”丹雪问道。
“也不全是。”羽溪生笑了笑,“我们如今的确是在同一战营,看他们两败俱伤,我们渔翁得利不是很好吗?如此,也有些清闲的时间。”
丹雪用力地看着羽溪生面上的表情,捕捉着其上细微入毫的变化:“羽溪生。”她忽然改了口不再唤他羽王殿下,“你心里是不是有她?”
羽溪生怔了怔,侧过脸有些不解:“为何有此一问?”
丹雪想了想,抿了抿唇。
“或许,是女人的直觉。”她说道,“虽然你当初选了我,但你一直都在帮她。”
他选了她,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便是削弱了林蔚然的势力,这是对荆长宁的助力。同时,他们之间的合作便意味着自己必须要依附着他,他若是想潜移默化地化解她对荆长宁的恨也并不是不可能。
羽溪生有些沉默,最终开口道:“你说对了一半,我所做的这一切的确对她有益些,但自始至终我的立场都是羽国,若是我当真想帮她,不妨直接加入合纵,有羽国为助力,灭林国会容易得多。”
“所以,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羽溪生看着丹雪,面色却忽地露出一抹笑。
“你大概还不知道,她有喜欢的人了啊……”羽溪生话音带着些笑,“我向来清醒,又怎么会喜欢一个不喜欢我的女子?”
丹雪抿了抿唇:“喜欢一词,不是自己能左右的。”
羽溪生微怔,思考片刻答道:“大概我从小特殊些,我的喜怒,我的爱恨,向来淡薄了些,若要掌控其实并不是难事。”语罢看着丹雪又叹了声,话音从我转成孤,“孤知晓丹王殿下在担心什么,你放心,孤答应你的事孤便会用心去做,我会帮你找到机会,让你亲手杀了她。”
羽溪生笑容淡淡,话音却很认真。
丹雪看着羽溪生的目光有些不安。
“你啊。”羽溪生笑叹了声,“要对自己有些信心,这一桩桩一件件,孤可曾让丹王殿下失望过?”
丹雪咬了咬唇,抬眸看向羽溪生,嘴角拉出向下的弧度,像是有些委屈。
“你答应过我的,便不需耍赖!”她说道。
羽溪生无奈地点了点头。
“好,不耍赖。”他答道。
话音落下,他重新摊开书卷,望了眼那片干枯的榆树叶,心想着这时间还是慢了些。
有些事,是时候让丹雪看清。
只是他始终清醒地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态,看着这世间一切,该说的他已经说了能否走出当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