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去时,菲特奈已经在前往教堂的路上了——坐在米塞提供的马车里,她靠在马车壁旁,闭上眼睛——似乎是因为睡眠不足。
菲特奈向来不喜欢自己的睡眠不足,多数时候不得已为之。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菲特奈没有睁开眼睛。
埃利奥特的声音从马车外响起:“有个酒鬼。”
菲特奈听了缓缓地睁开双眼,她的视线到达窗外,看到那儿有一个人躺在了路中央,迪克已经走下马车,打算扯起这位衣衫褴褛的酒鬼。
那个酒鬼手里还拿着一个酒瓶。
他被迪克扯着衣领拖走——或许是动作十分粗鲁,那个酒鬼睁开了眼睛——他迷迷糊糊地,正好对上了菲特奈的双眼。
“哈……贵族……我也是贵族……让我上马车!哈哈哈!”酒鬼不一会儿便高声笑了起来。这个样子实在令人恶心——菲特奈面无表情。
“其实他说得没错。”埃利奥特忽然说。
“你认识他?”
“算是吧,我记得没错的话,他叫阿普顿。”埃利奥特说道。
“哦?”菲特奈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经意的微笑。
这不过是个小插曲罢了,迪克回来后,马车继续开动,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教堂——那高耸尖峭的屋顶,有年代感的雕像与墙壁上渐渐褪去的颜色。正门敞开着,门口被铺上了一条红色的地毯,延伸到到街道。
菲特奈走下马车,穿着六年前参加觉醒仪式的装扮,时间没有在她纤瘦的身体和苍白的面容上留下痕迹,唯独让她长高了一些,让她更加适合这一身沉稳的装扮罢了——她走下马车后,接过了埃利奥特递给自己的一根黑色的手杖,走入了教堂中。
有飞扶壁的教堂内窗户开得很大,更多地加入了《神语》中的彩绘,两排的座椅一直延伸到尽头的高台前——这儿与菲特奈参加觉醒仪式的教堂不同,当时她所在的教堂是比较老的,台子被放置在中心。
此时似乎还没有其他人,光透过彩绘的玻璃,落在教堂地面上,因而是彩色的。
菲特奈一路走到了最前方,发现那个高围,那种预示着圣洁的花静静地凝视着周围的一切。
“你觉得那些花很好看吗?”菲特奈转过头,发现一位披着风衣,带着帽子的男人坐在第一排的椅子上,因为他背后正好有一根柱子,所以菲特奈刚才没有发现他——说话时,他的声音有一丝嘶哑。
“圣洁的花。”菲特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圣洁之地,圣洁之花,哈。”男人又说道,接着便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菲特奈不认识这个人。
菲特奈是在那个高台后的房间找到露西的——得到许可进入那间房间后,菲特奈看到坐在梳妆台前的女孩似乎没有睡好。
“你怎么了?”菲特奈走到她的身边。
“啊,是你。”看到菲特奈,露西轻声道,“我做了一个噩梦。”
“那么你现在感觉如何呢?”
“我梦到会出事,黑暗冲破了光明,将光明吞没。”露西闭上了眼睛,皱紧眉,回忆起这个梦,“我的外祖母不喜欢和任何人说话,但是很奇怪的是,她却很喜欢我——我听说她和我母亲的关系甚至不能算好。”
菲特奈不知道为什么露西会突然说起毫不相干的事情。
“我的外祖母说,因为我和她一样,会做一些奇怪的梦。”露西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菲特奈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再说些什么,看着露西忙完了准备工作时,教堂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请菲特奈出去等候。
“艾文。”菲特奈点了点头,往外走时,她感觉到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转过头,她看到了露西的脸。
“怎么了?”菲特奈一愣。
“请相信我刚才说的话,那些事情很难以置信——我总觉得有些事情要发生。”露西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菲特奈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仆人们,再看了看露西,于是伸出手帮她将耳边的碎发弄到了耳后,并且说:“好的,我相信你,不过这件事情你没有必要告诉其他的人。”
露西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通过梦境预言——菲特奈想起了阿伯格人。如此便很难以置信,原来在米德鲁斯家族中也混杂了一些阿伯格人的血统。
“芬利家族?”提到这件事情时,埃利奥特顿了顿,“路德王国的传统贵族家族一般不会是阿伯格人,是想不会有什么人刻意地生活在仇视自己的土壤中,哪怕是伪装也没有什么意义。不过要说泰勒?芬利倒是真的有可能,她是一名平民,当时嫁入芬利家族的时候引起了贵族们很大的争论。”
“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你也知道?”菲特奈回到教堂的大厅,此时正与埃利奥特说起刚才的事情。
“你最近不是让我查东西么?无意中知道的罢了。贵族们对这些事情并没有保守秘密的样子。”埃利奥特说。
菲特奈沉思了一会儿。
“米塞来了。”埃利奥特突然说。
菲特奈抬头看到那位国王走入了教堂,她站在距离门口并不远的地方,此时没有什么反应,反而转头想去找一个角落。
埃利奥特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也打算和她一样朝旁边退去——米塞旁边跟着的人中包括了艾德?安森迪尔,多半是菲特奈不想面对那些人的原因之一。
“艾文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