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生开始,他就是一个记性不好的人,几乎记不住身边的人的模样,因为他们的脸上像是蒙着一层黑色的烟雾,语气、动作如出一辙,久而久之,他就觉得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也不会刻意地区分这些人的差别。
对威兹德姆家族的继承人来说,这些事情无关紧要。
礼仪、谋略、文学、计算……数百年来确定下来的传统在他和他的兄弟们中付诸实现,他不是完成得最好的那一个,却是最平静的一个。
在这一座被黑雾覆盖的宅邸中,他听到了亲兄弟们的挣扎时发出的怒吼,或者哀嚎。
没有意义的。
“奥德里奇啊,你总是最平静的那一个。”当时的他,难得地有一位朋友,芬利家族的雪莉,他唯一的朋友,在听到家族里的事情后,她朝自己说,“可叹而又可悲的威兹德姆家族。”
他对此不以为意,继续着那些训练。
获得权力,保存荣耀,在争斗中胜出,这些事情对他而言,不是为了yù_wàng,或许也不是习惯。
不过他很明白——在那样的世界中出生,不论有着怎么样的性格,最终都会选择这样的一条路,没有人可以例外。
威兹德姆家族是一个囚笼,也是一个吞噬一切的怪物。
正是他“努力”的结果,他最后成为了威兹德姆公爵,一个身份,更像是世代以来的存活着的怪物,只为了家族的荣耀而战。
他做得不错,安德鲁·米德鲁斯从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决定。威兹德姆家族的荣耀在他年轻的时候越来越清晰,没有人不知道威兹德姆家族。
直到。
“不……我不会赞成这种荣耀的。”
“在你们心里……容颜大于一切……你嫩可以为此牺牲一切,对吗?”
“原来这就是贵族……”
“我厌恶成为贵族——我厌恶这一切。”
奥德里奇第一次对自己的女儿菲特奈?威兹德姆有印象的时候,是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但是他当时对这些并不在意,因为,曾经有无数人这么说过,他们也曾经有过反抗之心,像是自己那些曾经挣扎过的兄弟一样。
没有人可以逃出那个囚笼。
713年,智慧之月。
“先生,不好了!”奥德里奇像是往常一样呆在书房里处理着那些与家族利益有关的事情,费奇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的动作仓促,“菲特奈小姐……不见了。”
那个女孩,从囚笼中逃出去了。
奥德里奇那时候才想起,在家族时,女儿与自己的争执。
将菲特奈嫁到阿伦纽家族是当时唯一可以保全家族荣耀的方法,他没有犹豫做出这个决定,后来将这些事情追究在了阿伦纽家族,也是如此。
逃出了囚笼又如何?她出生于这个家族,失去了这个家族,也将无法生存。
但。
奥德里奇本身,因此出现了一些不同。
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是他眼睁睁地看着安德鲁在某些人的计谋中死去。安德鲁对阿德兹的事情有所顾忌,可是熟悉他的奥德里奇知道,安德鲁会为了雪莉压制教廷——那或许是出于安德鲁的某些想法。
他拒绝了和教廷的合作,同时却不为安德鲁伸出援手——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
米塞即位,以希尔顿调查署建立——这些事情也是一样的。他仅仅是观察。
在星辉大学毁灭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
他知道教廷的野心,知道他们联合了一些人,指使兰凯洛特家族暗杀安德鲁,同时又将兰凯洛特家族抛弃。摩罗尔斯公爵代表了教廷,在关于以希尔顿调查署的谈判中,安排了站在教廷方面的乌兹尔德伯爵进入以希尔顿调查署。
只不过,仍有一些事情在他的意料之外,比如史丹尼的死。
可那些事情已经不在他的思考范畴内了。
他并不想在乎这一切,哪怕是家族的荣耀——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她回来了。
作为圣女西布出现在奥德里奇眼中的艾文?弗雷顿,被他第一眼认了出来——拥有蓝紫色眼睛的威兹德姆家族之人对同血脉之人有种特殊的感知。
菲特奈?威兹德姆成功了,她不仅摆脱家族活了下来,还投身于那一场争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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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菲特奈猛地惊醒。
精神恍惚,眼神朦胧地望着周围的一切——她发现自己在花房里睡着了。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又想起那些事情了。
梦里的一切因为她这样的想法又一次涌入了脑海中。
真是糟糕。
咚咚咚!
菲特奈抬起头,这才发现那个唤醒自己的声音真实存在——她不由得朝花房的门口走去,门被锁上了,外面的人想要进来,态度焦急。
菲特奈打开了门。
门外,斯图尔亚神色有些焦虑,在她身后是一位有些年长的人。
“斯图尔亚……”菲特奈不由得轻声道。
“小姐!”回答她的话的并不是斯图尔亚,而是那一位长辈,他走上前来,眼眶通红,紧紧地望着她。
“你是……费奇……”菲特奈认出了他。
这是威兹德姆家族的管家——菲特奈出生的时候,费奇就是管家了,比起自己,他的资历要高许多。
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此时虽然已经是世界之月月末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