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丁公公很快走了进来,在三人并不友善的视线之中,自觉寻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三位,可知道我此番前来所为何事?”那丁公公眯缝着一双细长的眉眼,戏谑说道。
白凝冷笑了一声,开口询问:“公公明示?”
“听闻寒门正在追杀你们三人,想必……定是为了一样东西。”那丁公公冷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凛冽与威胁之意。
白凝抿了抿唇,顺手抚了抚自己的耳坠,只是淡淡说道:“我不明白丁公公是什么意思。”
那丁公公继续冷冷一笑,脸上露出了一抹危险的狞色:“白凝公子这般聪慧,又深得楚丞相喜爱,又怎会不知老奴所指什么。”
白凝垂着眸子,只是慢条斯理地扶着手中的茶杯,掌心微微转动着,动作间,那原本冒着白气的茶杯很快归于冷寂,顿时没有了一丝热气。
“丁公公实在过奖,如今白凝不过是个丧家之犬,早被楚府赶出门外,如何算是深得楚丞相喜爱?”白凝面色虽然仍旧没有任何变化,但那眸中的寒光早就已经暴露了她内心的不悦。
“当今陛下正是因为得知白公子被楚府所弃用,心中不忍像白公子这般才德兼备之人就此埋没,这才令老奴前来,告诉白公子您一声,天下权势者并非他楚维束一人。”那丁公公牙尖嘴利,给了一巴掌,又很快给了一块甜枣,这要是换成旁人,只怕早就已经被其方才的一番话说了心动。
可惜白凝从来就不是个在乎功名之人,又怎会稀罕?何况那丁公公之所以这么说,不过就是希望为那秦穆多收一枚棋子罢了,白凝当初在楚府还能做个主子,如今又怎会愿意跑去给人当棋子?
像白凝这样聪明通透之人又怎会乐意做别人手中的棋子?通常太过聪慧之人都不大适合做棋子。
“劳烦丁公公传话,多谢陛下关照,白凝无心与此,丁公公请回吧。”
“白凝!你不要不识抬举!”那丁公公一见白凝软硬不吃,顿时心中不悦,心想自己都放了身段与他这般说话,此人居然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活该他被楚维束赶出门。
“丁公公……莫不是恼羞成怒了?”一旁的骖雁眯了眯眼,手中的冥啸剑显然已经在隐隐作动,快要脱壳而出。
那丁公公见白凝三人皆是一副气势不减的架势,顿时也不敢与他们硬拼,毕竟那两大公子的身份不是白叫,何况还有一个金六,这三人皆不是简单之人。
那丁公公倒是并没有再死皮赖脸地呆着,饶有不甘地出了房间。
直到外面的脚步声走远,金六方才冷哼了一声:“不过就是秦穆身边的一条狗,也不看看那秦穆是个什么东西,也胆敢跟丞相府抢人?”
“丞相府抢人?丞相府打算抢谁?你?还是他?”白凝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那金六,又瞥了一眼骖雁。
金六话语一噎,顿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心想这白凝近来怎么总是闲来无事就来调侃他,弄得他心惊胆战。
白凝也未再说些什么,抬手喝了一杯早已经冷彻底的茶,寒凉下肚,顿时脑袋似乎也是一片清明。
她将水杯搁到了桌上,未再多言,只是口中淡淡催促了一句:“去找掌柜的上来。”
金六听闻,忙不迭地站起身,似是逃也似的朝着门外走去。
直到脚步声走远,一旁的骖雁方才缓缓出声:“你早就知道了吧。”
白凝顿了一下,没什么表情地随口问了一句:“知道什么?”
骖雁眸子微微一沉:“他是楚维束派在你身边的人。”
白凝抿了抿唇,眸中似是多出了一抹感叹:“我知道。”
骖雁愣了一下,又连忙补充道:“他没有恶意。”
白凝笑了笑,那笑容猛然一瞧,竟是多了几分憔悴与苦涩:“我自然知道他没有恶意,楚维束也没有恶意,只是命运对待我们……充满恶意。”
骖雁微微怔了怔,瞧着那看似平静的白凝,眸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无奈与感慨,原来……白凝一直都明白,在她的心里面,亦是从来没有一刻是将楚维束放下的。
是啊,命运确实对待他们充满了恶意,若非命运,白凝根本不会选择如此孤军作战,若非命运,她不会离开楚维束,以至于像现在这样流落在外,深陷多方追杀,四面受敌。
白凝确实是个足够冷静和优秀的女人,她将这一切都处理的很好,她知道怎么做才是对楚维束以及她自己包括所有人都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这全部的委屈,却都通通落到了她一个人的身上。
她的无情、她的冷血、她的决绝,这一切的背后却是藏着深深的有情、柔情以及在意。
白凝从不是个喜欢把在意挂在嘴边的人,不论对待谁,不到最后一刻,也许所有人都会觉得她就是那样一个一心为钱而又贪生怕死的人,可唯有真正面临困境与磨难的时候,那些被她所守护的人才会明白,这个女人到底有多么的坚强。
这一点,骖雁自己也是从那次的死里逃生中才明白过来的,这份恩情……他一直铭记于心,哪怕此生为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耗费最后一滴血,他也会甘愿护她周全,这便是他的肝胆相照,这便是他的情谊,这份在白凝眼中似乎是兄弟情谊的暧昧感情,在骖雁看来……却是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意志。
房间内一阵安静,过了好一会儿,门外终于又一次传来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