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明园的确没了。
可杨丰要的东西得到了。
他之所以这样干,当然不是纯粹的慷慨大方,这是个诱饵。
就在北京周围百姓狂欢般把这座辉煌的园林拆成脱毛孔雀时候,北京以外越来越多的义军蜂拥而至,他们是来发财的,虽然此时圆明园是没什么可下手的了,可这北京又不只有一个圆明园里有好东西,那北京内城所有旗人王公贵族的府邸都是堆满珠宝,别的不说光一个和中堂府,那拥有的财富就不亚于圆明园,而仙尊可是已经说了,所有旗人的财产全赏赐给义军,那么这东西谁抢到算谁的,更何况哪怕抢不到金银珠宝,能够抓几个旗人那也是一笔不菲的财富啊!
仙尊可是说了一个五十贯。
当然,这些人不知道仙尊说的贯其实是纸币,不过一贯仍旧相当于一两白银,这时候南京周围纸币已经是主要流通货币,就是其他圣教控制区也开始流通,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北京内城保守估计也得三四十万旗人,哪怕里面有三分之一是五十岁以下的男人,那也相当于五六百万,更何况那些女人也是好东西,抢个格格回家洗脚也是很吸引人的,可以说整个北京内城犹如宝库一般等着外面的义军去动手。
那还不赶紧的?
这时候地里的活也忙完了,大家蹲墙根晒太阳也是晒,出来蹲守北京城外晒也是晒,这边还能发一笔大财,那何乐而不为呢?北京附近各县女人都干脆把自己家锄头敲断,然后把留着铁尖的锄杆往男人手里一塞……
去吧,不为仙尊打下京城就别回来。
有了圆明园的例子,那些义军也没有任何人怀疑杨丰的承诺。
这就是马骨效应。
然后一支支义军在最直接最有效的金银珠宝吸引下,就像被羊群吸引的饿狼般纷纷向着北京城外汇聚,最初是北京周围各县的,接着是蓟州涿州一带的,再接着是天津冀东的,甚至很快保定一带的都出现,就连太行山上的那些土匪都下山,打着圣教旗号聚集在北京周围了,仅仅一个月时间各路义军总数甚至超过了三十万,他们连同外城和北京周围百姓,将内城和城内三十多万旗人团团包围,这时候永瑆就算想走也走不了。
这些义军并不攻城。
杨丰也不要求他们攻城,这段时间每一支义军到达,其首领都会进宫觐见仙尊,但仙尊只是勉励他们一番同时根据其情况授予官职,却从不要求他们进攻内城。
这样他们当然也不着急。
这些人都是自备粮草,他们都是在各地打完土豪的,手中都多多少少有些余粮,反正支撑几个月够了。
但城里的旗人不够啊!
内城根本没有多少余粮,整个北京的粮食供应都是依靠外部,城里也就东直门附近那几座仓库,但因为秋收刚刚结束,各地的粮食绝大多数都还没送来,这些仓库大半空着,还有皇城存了一部分,却落到了杨丰的手中,而外界粮食供应别想了,就是出去打个猎都是死路一条,几十万人围着呢,所以北京内城很快就陷入了粮食危机当中,那些锦衣玉食的铁杆庄稼们不得不尝到吃不饱饭的滋味了。
然后永瑆傻眼了。
他的确有点头脑,可他的头脑中根本没有过缺粮的概念。
不仅仅是他,包括他手下那些王公大臣也没有,一百五十年了旗人什么时候尝过挨饿滋味?一百五十年来他们都是在汉人的供养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粮食不够就是饿死其他地方的也得先让他们先吃饱,整个帝国数亿百姓都在为他们服务,他们想要粮食了一条运河专门伺候着,一百五十年衣食无忧的日子,早已经让他们的大脑中忽略了粮食问题,然而现在没有了整个帝国的供应,没有了数亿奴隶的伺候,他们突然间一下子发现自己居然连饭都吃不上了。
“这真是个悲剧!’
杨丰坐在皇城的城墙上,一边喝着茶一边眺望远处说道。
在他前方越过一片建筑,是一条笔直的街巷,那条街巷的尽头又是一大片大型建筑,此时这条街巷上无数旗人老弱妇孺正在排队,不时有返回的人背着一个不大的口袋走过,肚子里没多少货的身体晃晃悠悠,甚至得扶着墙才能走动。
那里就是北京主要粮仓之一的富新仓。
因为粮食匮乏,永瑆已经不得不在旗人中实行配给制了,每天按照家庭人口数量定量领取,很显然他们已经快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这些天不断有旗人的奴仆和婢女逃过来,因为义军控制着皇城城墙,他们想逃过来并不难,根据他们所说这时候哪怕八旗士兵,一天也只能吃两顿饭,而且一顿定额只有六两,其他女人和老弱更少,他们做奴仆的根本就没饭吃,只能去啃树皮挖草根,要是不跑接下来就该被主子们吃了。
而且听说已经有这种事情。
那些饿极了的主子们连猫狗都杀光了,甚至都开始掏耗子了,当然不会在乎奴才们。
话说奴才们在他们眼中还不如猫狗呢!
但即便是山穷水尽了,永瑆也没有选择突围,他知道自己没办法突围,外面几十万义军眼巴巴等着他们出去呢,更何况他们绝大多数都是老弱妇孺,就算是军队折腾到现在能打的也都死光了,剩下无非些废物而已,这些人只要出城就基本上是被外面义军狩猎的结果,更何况杨丰也不可能让他们走。
“仙尊,您不能召颗流星,给他们把仓库砸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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