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爷一直怀疑沈家还有底牌,而且关键就在沈念身上。
但他从来没想过是沈念本身有什么本事,而是她的人脉广关系硬。
毕竟鸿安书院鼎鼎大名,豪门子弟多如过江之鲫。
而沈念是一个漂亮讨喜的小姑娘,怎么会没有几个有权有势的同窗呢。
但他也没想过沈念会跟莽谷边军统领扯上关系!
可是能替卢将军送信,想必也是亲卫等心腹之人,而他们却对沈念如此客气。
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是那一礼,却足够钱老爷脑补出一堆东西了。
恰好今日沈念所为也让钱老爷觉得意外,这一来,原本还有些轻看沈念的钱老爷居然有些看不到沈念的深浅了。
难道是有高人在背后出谋划策?反正总不会是沈宏出事之前就给闺女留下锦囊妙计了。
不过,不管如何,沈宏这个闺女生的真不赖。
钱老爷带着一脸的感慨,抚摸着一颗不太脆弱的老心脏,满腹心事的回了家。
沈念却不晓得这些,她也被两人的突然行礼吓了一跳。
不过随后就明白了缘由,这两位纯粹是感动于沈念那句不能为了家事儿耽误国事的话。
虽然听起来颇为冠冕堂皇,但对他们这些边军而言,却感受颇深。
若是北地的老爷们能多几个像沈念这样想,那么他们也能少辛苦一些,少死几个同袍。
沈念也很是感慨。
虽然大雍朝的军队已经比前朝待遇好了不少,但待遇最好的,从来都是皇城禁卫这些皇帝直属的嫡系,而边军,则是最苦待遇也最差的那一部分。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而这些人,特别是普通的兵士,抛头颅洒热血保卫疆土,却往往只得草席一裹,可能连名字都不会留下。
也难怪他们会因为沈念微不足道的举动而特意追出来道一声感谢了。
若是此事能顺利了结,那她便私人出资,补上那被抢走的三千石米粮赠给莽谷边军。
她从前跟着孟孝出去游学,不光是了解民生,也从孟孝口中知道了不少关于朝廷的事,边军素来不大鸟中枢,而中枢也担心边军坐大,通常会用粮草军备等来制衡边军,也导致边军跟中枢矛盾不可调和,而越是如此,后勤就越要拖,形成恶性循环。
也难怪边军几乎都要搞点私下小动作。
沈念想着,若是能打上卢泽的线,跟边军做起生意来,倒是也是一条好出路。
起码不用担心再发生被山贼抢劫的事情。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沈念回到家,看过老太太和朱氏之后,才有丫鬟来报说沈宝起了,正找她。
老太太不高兴:“这都日上三竿了,他才起,有多少事儿都能耽误了。”
可不是,像沈念这都走了一趟县衙办妥了事回来了,若是真的把事务都交给沈宝才是药丸。
“幸亏咱们也没指望他不是?”沈念笑着给老太太倒了茶,才起身叫清瑶给披上了外氅,道:“请叔父去书房一坐,我这就来。”
沈念也没耽搁,跟沈宝前后脚进了书房,一副幸亏叔父你来了的模样把新签的字据递到沈宝跟前,道:“我正发愁呢,叔父就来了,想来这事是难不倒叔父的。”
然后就发生了沈宝懵逼的那一幕。
一万石粮食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若是夏收时节,拿着银子到江南丰产之地,便很容易能买齐,或者等到会昌仓放新粮入库,放旧粮清仓的时候,别说一万石,两万也没问题。但是需要时间。
但如今这时节寸的很,将入深秋,粮食价格正要上扬,粮仓也都已经封仓,而且还只有三天?!这么短时间内,让他上哪儿筹集去?别说他,就是沈宏在这儿,恐怕也没办法!
沈宝随手翻了翻那一叠字据,各种签字画押,还有宁安县尊沈望的大印,让他顿时没了继续续翻看的兴致。
然而面对侄女满是期盼的眼神,沈宝硬是没好意思说出一个不字,寻思了半晌,道:“……侄女,咱们家不是经营着好几家粮铺吗,那仓里就没点囤货?”
不论何时,吃饱是生存第一要务。不管是小户百姓,还是大户人家,凡是有点条件的,几乎家家都会修上个地窖囤点粮食,别说似沈家这种经营铺子的了。
沈念一摊手:“叔父明鉴,那仓里虽然还有些粮食,可若是都拿了出来,咱家的粮铺就都要关门啦,而且,就算全拿出来,也不够啊。”
沈宝瘫坐在椅子上,闻言苦着脸挠了挠头。他还想着占沈家便宜呢,如今便宜没占着,还得先解决麻烦!
算一算,这些年沈宏算是生财有道,除了粮食还有经营酒庄,但这些都不是暴利行业罢?能有二十万家底吗?可别这来回一折腾,折进去大半,那他忙活来忙活去,还忙个什么劲儿?!
但沈宝还是要脸的,如今骑虎难下,便只好先应了下来,道:“算上库里的,还差多少?”
沈念抬起左手,伸出拇指和食指一比划:“八千石。”
那白皙修长的食指上戴着的硕大红宝石指环简直刺的沈宝眼疼,好吧,不光眼疼,心也疼。
沈宝觉得自己找了这趟差事就是自作自受,还以为沈宏和沈辰没了,剩下一家子妇孺稚子,抱着大金元宝让人眼馋,哪知道这大餐不但不好屯,还特么卡着喉咙了!八千石粮食,让他死吧!
看着沈宝垂头丧气的背影消失,沈念不由得笑出了声,不得不说,沈宝没甩手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