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运粮的八家米行,除了大良米庄之外,其他家都没人逃回来。
当家人遭了难,不亚于天塌地陷,此时俱都是一片愁云惨雾,哭声不绝。
就连沈家也是如此。朱氏和李氏听说了沈宏沈辰失踪的消息,心里担忧不已,恨不能以泪洗面。
沈念第二日又叫了报信人去,问起关于莽山脚下粮车的事情。
“可是你们上山之前不小心翻倒,所以留在那儿的?”
“这怎么可能,咱们是运粮往北边换银子的,就算是粮车翻了,也不会随意丢弃的,而且那车上还有许多袋米,怎么会不带走呢。”报信人连连摇头,“说不得是那山贼走的太匆忙,不小心把粮车翻了才丢弃的。”
他虽只是个下人,可也知道每年跟北边交易的粮食都是好米,那样的米他们家都不能顿顿吃,多浪费啊。
要是他们运粮的时候翻了车,就算是散落到地上的米,也会被扫起来吃了的,运粮队里除了米行的东家和掌柜,也还有下苦力的穷苦汉子呐,沾了点尘土算什么。
“难道山贼竟不是藏身于莽山中间?”不然他们运粮食下莽山作甚?
不过当初报信的张山是怎么说的来着,他逃出莽山后,并没有再见到有人逃出来!那莽山脚下不过一条道,张山也没有碰上山贼,那山贼运着粮食上哪儿了?北边?
沈念不由自主的屈起手指,在太妃椅的扶手上颇有节奏的敲击起来。难道说,山贼来自北边吗?漠北王庭?
“清瑶,”沈念一勾手,对微微俯身的侍女低声道:“你去问问张山,他当时见到的那些山贼,都是什么模样,听着口音是哪里人?”
“小姐可是怀疑,那些山贼乃是有势力假扮的?”清瑶微微皱了皱眉。
沈念不置可否,摆摆手叫清瑶去了,才又问道:“你可见到其他家米行的东家和掌柜的尸身了?”
此事说来也是惨事,所以当初张山逃回来报信之后,她便派了人往其他家送了信去,当然,送去大良米庄的是拜访的帖子,在沈念派了孙武出去后,其他家也陆续派了人出去,就算人死了,总也要把尸身给收殓了。
“其他人都死了。当时一把人认出来,孙头就叫把死者都整理了一下,我回来的路上,还遇到了两家正往莽山去的。”
沈念点了点头,孙武此举不错,死者为大,若是就那么光秃秃的留在山上不管,将来说不定就入了野兽肚腹,顺手收拾一番,给自己积德,也是卖了其他几家一个顺手人情。
说起来,这八家米行,最惨的就是沈家,因为沈家是牵头之人,所以才沈宏并沈辰一道去了,若是寻常生意,哪里用得着父子一起上?其他人家,没了当家人,也好歹还有个能主事的老头子或者继承人在。
而自家却只有一应妇孺,唯一的男丁才七岁。
沈念心中担忧的危机,也有一部分是来自这些米行。他们这一次也损失不小,万一也想咬沈家一口来弥补损失呢?除了来自官面上的追究责任以外,她还得防着大良米庄联合其他家来搞沈家。
单纯的商业手段她不怕,就怕有人不走寻常路。
不多时,清瑶便回来了,对沈念道:“小姐,张山说,那些人看起来很凶,说话口音像是会宁那边的……他曾经跟老爷去过会宁,说是听着像。”
这个会宁,自然不是指会宁郡,而是郡府会宁县。
“会宁那边的?”沈念有些吃惊。
装束打扮都容易伪造,但是口音这东西,除非是经过长时间的练习伪装,不然很容易露出马脚,而且想来,那些山贼下手这般狠辣,恐怕是打着灭口的主意,也不会特别在口音上注意。凭借口音来推测凶手倒是有点谱。
但这个答案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想不通会宁那边会有谁看沈家不顺眼,看运粮的粮队不顺眼,抑或是看这宗粮食交易不顺眼。
……等等,看粮食交易不顺眼?沈念想着,脑中忽然灵光一闪,难道说,这件事并不是冲着沈家,或者是粮食来的?然而这个猜测一下子就把沈念吓住了,若是如此,那这件事背后就复杂了,而且绝对牵连不小!
若是粮食交易黄了,无疑是给漠北借口发难!
她先前还是想的浅了,倘若是漠北搞事,想要占便宜还罢了,若是此次黑手来自大雍内部,可就太可怕了。毕竟若是大雍朝廷不想跟漠北和辛夷交换粮食,直接下令就是了,又何必用这种手段?这是有人藏在阴影里趁机搞事情啊。
沈念对朝廷没什么恶感,李氏皇族自得天下,做得还不错,当今陛下作为守成之君,也算得上明君,经过多年休养生息,天下已呈繁荣之像,有人想要搞事情,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一念及此,沈念忽的起身道:“清瑶,备笔墨,我要写信!”
“小姐要给谁写信?”清瑶有些懵。
正在屋里来回踱步的沈念脚下一停,是啊,她要给谁写信?写什么信?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证据,全凭猜测,这样大的事情,除非是跟特别亲近之人说道,不然只会惹来一身麻烦,还是闭上嘴更安全些。
“罢了,我去看默儿,你去瞧瞧他们准备的如何了,待会儿跟我一起去钱家拜访。”
钱家就是大良米庄的东家,沈念昨日叫人递了帖子去,道是今日拜访,钱老爷那时才到家,一身狼狈,却是亲自接见了送贴的人,爽快的同意了。
不过沈念是以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