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儿一切皆好,近日一直在跟玉菡姐姐习宫规宫仪,受益颇多。”
她边言边拉着越的长袖往殿前行去,玉菡见之,赶忙快步下殿,朝他俯身行礼道:“玉菡拜见大王,不知大王突然到此未曾远迎实属罪过,还望大王······”
“且不必多礼。”越将她扶起,并示意宫内跪拜之人皆起身,而后悠声道:“寡人前些时候出宫了一趟,这宫里宫外各项事宜皆需你费心,现下寡人回来,只想瞧瞧你们安好与否,遂大可不必拘礼。”
“诺。”玉菡应声,抬眸瞧着面前的男子,眉眼含春,巧笑嫣然,而后道:“有劳大王惦记,那大王需出宫所办之事可是办妥了?”
“皆办妥了。”越悠然道,“自去年冬时至今春之际,燕国大事不断,阖宫皆忙,寡人无暇顾及后宫之事,更无暇常回东寒宫瞧瞧,现今忙罢,一切已然平复,往后冬去春来,夏秋更替,这东寒宫内定会暖香暗溢,寡人得闲也定会长居宫内伴着你们二人。”
“仪止哥哥此话当真?”一旁的葭儿听之,心中一喜,不自觉的伸出双手紧扯着他的衣袖,欢声问道。
越垂首,眸间全是宠溺之色,他瞧着面前欢快的小女子,柔声应道:“哥哥何曾骗过葭儿?”
瞧见此景的玉菡垂下眼眸,奈何那失落的目光又不经意的落在了葭儿那紧扯着他衣袖的纤手上,不禁神色微凝。暮春之际,盛夏之初,百花凋落,但万树皆枝繁叶茂,一派郁郁葱葱之象,皇庭院落,幽深宁寂,暖风熏人,宫墙之下,唯见柳枝飞舞。五月的天,烈日当头,骄阳似火,奈何那回廊水榭之上草木甚繁,几近遮天蔽日,其下清水微凉潺潺流淌,两者相合,而致此地每至盛夏之时便极为蕴静,人行至其间凉风拂面而倍感神清气爽。刚回宫的高越虽倍感疲惫,奈何宫中妃子听闻他归来自是会亲自前来瞧探一番,想他身为大王也是拒不得,出于礼数,只单一一应付了,待众人散去,方舒了口气,犹感身心轻了些许,便打发了随行宫人独自携着葭儿来到这长廊水榭之中闲逛。
正值初夏将至时节,此地鲜有宫妃游玩,此时,宫人又皆守于百米之外,因而这水榭四下无声、万籁俱寂。越领着葭儿缓行于此,瞧着眼下青石绿水杨柳依依之景,他对葭儿道:
“绿水微寒,回廊蜿蜒,这水榭极好,可若是一人独行于此未免犹感孤凄悲凉了些,只有两人携手行至其间,相依相伴,方才不负这自然绝佳之景。”
葭儿听罢,心中甚喜,不禁抬眸瞧着自个儿身旁这俊美无双的男子,应声道:“仪止哥哥所言甚是,五月之际,日光和暖,清风醉人,回廊清幽,水榭蕴静,自是绝佳之景,葭儿与哥哥并行于此,今生定会不相负。”
“葭儿所言也是。”越唇角笑意舒淡,瞧着她,柔声道:“方才你当着众人之面行登殿入座之礼,哥哥一走进宫内便瞧见你身着宫服侧立殿上,垂眸淡瞧着殿下众人的模样是那般的孤傲,遗世而独立,不禁让人心头猛然一颤。”
“既被仪止哥哥所见,那仪止哥哥可否告知葭儿······方才于殿上葭儿的表现如何?可有何差错?”
“极好,毫不差错。”
“那也是玉菡姐姐教得好,听闻她自幼于深宫中长大自是熟识宫规宫仪,自入春以来,她便亲自教导葭儿,小到走路之仪,大到行叩拜之礼,她皆将其中门道一一道与葭儿,正是因她这般费心,葭儿才将那各种礼仪学会。”
“葭儿能将宫规学全,玉菡自是费心了,但哥哥的葭儿也是冰雪聪明。”言罢,越于廊中停住脚步,垂眸瞧着眼前标致可人的少女,见她神情微怔,杏眸澄静无比,一副未尝人间烟火的模样,不禁心下甚怜,方俯首于耳畔低声问她道:“多日未见,葭儿可曾想念过仪止哥哥?”
许是妙龄少女尚不知该如何掩盖心中之思,抑或是未经世事生性纯良,面对他凑于耳边的低语之言,她竟未有丝毫羞怯之情,只单仰首望着高越,眸间满是喜悦之色,而后露出灿笑朝他点了点头。
暖风穿廊而过,瞬间无息。那个时候,高越抬手,轻抚着葭儿鬓角垂落的碎发,且痴望着她那与故人一般无异的眉宇,眸色浅淡,宠溺道:“许是许久未见,于今日再瞧,才忽的惊觉这入宫一载的时光岁月间,葭儿竟出落的这般好了。”
黄昏之际,斜阳渐沉,余晖洒落于高台房檐之上,宫墙院落,南窗脚下,唯见竹影斑驳。入夜微凉,阖宫宁寂,当班的宫人三五成群打着灯笼并行于宫道之上,脚步细碎,清晰可闻,正赶往各宫复命。那夜的西暖阁,香炉轻燃,暖香四溢,粉杏花瓣从里到外铺散了一地,宫人于寝殿中燃好烛火,后又将纱帘放下,便皆退了出去。阁门之外,退身出来的斯琴暗立于此,脸上带着窃喜之色,不愿离去,只睁眼欲透过门缝偷窥着里头之况,弄棋见之,倍觉不妥,只得凑上前来低声训斥道:
“好个不正经的小蹄子,快干你的活去,若是此举被尚子发现,仔细你的脑袋。”
谁知斯琴反倒不走,只对着弄棋狡黠一笑,而后抬手示意她凑近些,便在她耳边轻声宽慰道:“弄棋姐姐莫慌,如此良辰美景,咱大王又是那般的倾城国色,遂斯琴只想知道大王······在欢度春宵之时究竟该是何等模样·······”
弄棋一听,神色猛惊,干咳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