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修文院的景颜并没有多说什么,吩咐初晴和白梨准备笔墨纸砚,顺手点上了一支松柏香,闻着那清淡的味道静静地坐在书案前,一手托着头,任由那长而黑直的秀发铺展到凝脂般的手臂上。
白梨在书案前小心地研着墨,脸上却是焦躁万分。她抬眼去看身旁的景颜,见对方神情安谧,眉眼轻合,似乎在享受着这松柏的清香。
白梨这下更加不安了,手下不知轻重,竟把墨生生溅出来了一些,素白的宣纸上多了星星点点的黑。
在一旁铺纸的初晴看到后,小声说她:“慌慌张张的,你究竟是怎么了?”
初晴嘴里这么说,脸上却也带着跟白梨一样的神情。刚才发生的那些事,简直要把她们给吓坏了,心情就像潮汐一般,忽上忽下,差一点就被栽赃永无翻身之日。
哪知自家小姐此刻竟然像是没事人一般,悠悠然地命他们铺纸研墨,似乎还有心情作诗一首,第一天就经历这样的惊涛骇浪,以后的日子还了得!
白梨向来是个心肠软性子直的人,她干脆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跪在了景颜面前,眉头皱得很深:“恕奴婢直言,今天一事,摆明了是二少夫人算计您,夫人不公正处事也就罢了,还帮着二少夫人。总算老天有眼真-相大白,可谁知道她们此刻是不是还在算计小姐。小姐您该提早提防,不可低估了她们啊!”
初晴上前拉她,轻轻责备道:“你这丫头,你怎么知道小姐现在不是在想对策?要是小姐真的是软柿子任人拿捏,早就不会如此悠闲了!”
景颜缓缓睁开眼睛,秋水澜澜的眸子透露着真切的喜爱。她也知道她们是真心担忧她,才会这么说。
还真是应了那句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马氏在我未进门的时候就试探过我,在婚礼上我又折了她的计,她早就记恨上我了,至于夫人,应该是最不希望我进门的一个了。还是初晴眼睛尖,看到罗妈妈在库房那里鬼鬼祟祟的就一早来告诉了我,我才想着清点一下嫁妆,这前脚刚走,后脚就见如烟过去了。”
初晴想到这里,也是冷汗涔-涔,要是真被如烟抢先了一步,那这一切都是白费了。
说罢,景颜接过初晴手里的紫毫,认真地在纸上写起来。一炷香的功夫,一张纸就已经写完了。景颜将纸折起来放好,回头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白梨。
白梨的眼睛瞪得圆圆的,面对景颜的微笑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小姐这样看我是做什么?”
“当初父亲派你跟着我,是怎么说的?”
白梨的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太傅大人说小姐刚从外边回来,难免会做出什么逾矩之举,让奴婢知会赵妈妈一声。不过小姐放心!小姐对奴婢情深义重,哪来什么逾矩之举,不管小姐做什么,奴婢都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不会跟太傅大人多嘴!”
景颜上前握住了白梨的小手,温柔地拍了拍:“你的心意我是明白的,父亲自然也是担心我才会这么做的,你且把这纸交给赵妈妈。”
白梨重重地点了点头,刚要走出去,迎面便看到了王松,含玉此刻正推着他往屋子里走,白梨赶紧行礼,便匆匆离去了。
听到木轮辄辄的声响,景颜徐徐转过身来,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笑容,却见王松的面上淡淡,表情很是微妙。而推着他的含玉,则神色黯淡地垂着眼眸,愁眉紧锁,一副楚楚可怜之姿。
“颜儿见过夫君。”
王松不说话,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景颜,嘴角似笑非笑地翘着,过了许久,才道:“方才夫人说要把什么交给赵妈妈?我记得咱们府中,似乎没有姓赵的妈妈。”
景颜眨了眨眼睛,装作未听出这话的深意,笑着道:“赵妈妈是景府的老妈妈,之前很是照顾白梨,这不闲下来了,白梨这丫头想着回去看看她。”
“哦?是这样吗?”王松转过脸去,有些阴柔之美的侧面完美的像是雕塑,“看来夫人真的是很‘闲’啊,无论发生多大事,都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夫君不喜欢我这样吗?”
这时候,一直在背后的含玉忽然红了眼眶,开口道:“大少夫人,方才郑国夫人来访,大少爷想去陪陪您,却被夫人身旁的丫头拦了,说是女客小聚不让去。后来的事情传到大少爷耳朵里,他都急坏了,奴婢赶紧带他回来见您,您却一副无事人的模样,他能不担心吗!”
说到这里,含玉当真摆出了一副担忧的模样,眼里已经开始落泪了。
站在景颜身旁的初晴冷冷地道:“含玉姑娘,你的意思是我们夫人做错了?你虽是夫人赐的,但现在也是修文院的人,是不是要看到夫人狼狈地逃回来,你才高兴?少夫人和少爷说话的时候,有你插嘴的份吗?”
含玉听到这话脖子一缩,眼泪又退了回去,知道自己逾矩后不敢正眼去瞧景颜,只是娇弱地看向王松:“大少爷……”
“好了,你先出去。”
含玉一惊,刚才陪着大少爷的时候,对方还是柔和的和自己说话的,怎么现在……
“我叫你出去。”
含玉几乎跳了起来,最后还是弱柳扶风地走出了内室,最后还不忘幽怨地看了一眼房间里的人。
景颜会意,朝着初晴点了点头,对方立马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好了,现在没有旁人了,夫君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王松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张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