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仿佛被人兜头泼了一瓢冷水,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哆嗦,连心都忍不住颤抖起来。从出生到现在,任谁都没敢对她如此严厉过,一向高傲至极的她完全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可是她能如何,这个该死的老太婆好巧不巧偏偏这个时候来府里小住,摆明了就是报以前的私仇。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就毒死她拉倒!
景颜望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季氏,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但也知道她已经快面临奔溃了,心高气傲的她,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只要在激上一激,恐怕大闹起来也是有的。
她哪里知道,自己已经是从私人堆里爬出来的,想要暗算她,也不想想自己够不够格!
高老太君此刻正在气头上,她不断想起尚未分家的时候,这个媳妇如何给自己脸色看,还几次三番依仗权势在府里指手画脚,甚至把自己留下的婢女全都给处置了,这样的毒妇,怎么能够留在广和的身边!
“还不跪下!”
高氏的声音仿佛一根针扎入了季氏的心中,她整个身子猛颤了一下,膝盖倏忽一软,几乎就要跪下去。
但心中那种执着一般的骄傲让她无法忍受这样的事情。凭什么!凭什么自己堂堂尚书府千金要给这个糟老婆子下跪?凭什么文武双全的王栾要给那个残废让位?凭什么!
季氏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像是一座木雕,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高老太君的话。
高氏的眼睛都瞪圆了,她还想怒斥,却听到忽然听到扑通一声,季氏身后有个人猛地跪倒在地,身子抖的跟筛糠似的,嘴里断断续续地说道:“老太君……老太君息怒……这一切都不是夫人做的,都是我,都是我……”
“你说什么?”高氏支起身子,脸上因愤怒而起的皱纹有些狰狞,“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在季氏身旁坏事做尽的荣妈妈。此时此刻,荣妈妈满脸惊恐,豆大的汗水从她的额上滚落,顺着她的脖子一直滑入里衫之中,让她冷不丁哆嗦了一下。
她不敢去看高氏可怖的目光,只是稍稍抬头望了一眼身旁的季氏,见对方对自己点了点头,顿时安心不少,认真说道:“都是老奴做的,白蚁是老奴叫人弄进府里头陷害杨姨娘的。”
景颜不动声色的望着一脸镇定的荣妈妈,她说的是杨姨娘,并未提到自己,明显是推掉一部分罪责。弃卒保车这招,到底是用出来了。只不过,会让你这么顺畅就蒙混过关吗?
“荣妈妈,你可要想清楚,这是多大的罪责,且不说你一个下人能够驱使府外的人不实际,更别说杨姨娘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去陷害她?”
荣妈妈对着景颜磕了一头,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她仿若真的在忏悔一般,脸上只余下痛苦悔恨:“大少夫人,老奴做着一切,都是为了夫人啊!老爷天天歇宿在杨姨娘的房里,夫人劝他要雨露匀沾,切勿惹得后院争风吃醋,却没有用,整日整夜只能以泪洗面,夫人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老奴实在是看不下去啊,只好用计让老爷离开杨姨娘,只希望能够为夫人分忧啊!”
此话一出,满堂愕然。荣妈妈不亏是一个老奸巨猾的老妈妈,她的话,明里暗里都在说杨柔专宠,倒不是因为季氏可怕的嫉妒,反倒是因为杨柔祸害了这个家,才让这些不幸的事情发生。
临死都不忘踩上一脚,真是太卑鄙了!还好杨柔此时不在,否则那身子骨,非被她气晕过去不可。
“荣妈妈,既然你担下了罪责,母亲自然就是无辜的了。不过,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清楚,你跟我讲讲,外头的白蚁,你是怎么弄到手的?又是怎么联系上那个人的,最后又是如何弄进府的?最好一字一句讲清楚,若有一句谎话,别说是你,就算是的所有家人,都别想活命!”
荣妈妈闻言浑身一震,瞧着大少夫人的神色,不像是在开玩笑。
说实话,她替季氏担下罪责,为的就是自己的家人。如今,自己的儿子女儿甚至亲戚们都在府里当差,只要牺牲她一个人,季氏自然会体恤自己而给家人某个好前程。
但是景颜的话却让她心里没有了底,若是家人的命都保不住,那自己出来但这个罪过,岂不是白白挨上一刀?
“我……”这些问题荣妈妈都没有仔细考虑过,一时之间却说不出话来。
景颜看着她慌张的神色和满脸的汗水,只是微微一笑,徐徐说道:“荣妈妈,你是府里的老人,说出真-相只会对你有好处,我相信这一点,你自己应当是明白的。”
此时此刻,荣妈妈内心挣扎到了极点,几乎脱口而出背后主谋就是季氏。可夫人落马,自己也不会有好果子吃,若是保住夫人,自己全家老小都要去死。
老天啊,为什么要让自己做这样的选择?!
疏忽间,荣妈妈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但还没等她开口,却忽然看见有一道倩影迅速从王府正厅门中走了进来。
“等一下!”
所有人都是一愣,齐齐抬头向着门口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道金色的丽影迅速进入眼帘。那是一个穿着浅金色衣裙的女子,裙摆仿佛是仙女织成的羽衣,在阳光下闪着淡淡的光芒,上头绣着灿若云霞的芙蓉瑞兽百花,走起路来飘飘荡荡,仿佛鲜活了过来。
她的头上、手上、脖子上都是晃的人眼晕的名贵珠宝,单单是小指上的护甲,都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