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王栾急红了眼,还是赤骏已经不受控制,那枣红色的高头大马红了一双眼睛,眼看着前蹄便要落在王松的身上。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大喝:“停下!”
王栾一愣,下意识地去扯手里的缰绳,却发现愣是控制不住已经发了狂的赤骏,整个人摇摇晃晃,仿佛一株随风飘荡的杂草,眼看着就要落入一旁的泥坑。
就在此时,一双强有力的手猛地伸了过来,转瞬间已经从王栾手中夺过了赤骏的缰绳,狠狠一勒。赤骏立马长嘶一声,可它倔强的很,疯狂摇着硕大的脑袋,鬃毛在空中胡乱飞舞,仿佛发了疯一般,根本不受控制。
往前冲的势头倒是停下了,可前蹄的方向偏了一偏,竟是对着景颜直直落下。赤骏的重量加上这一刻的爆发力,若是落在这样一个弱女子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来不及多想,景颜的视线被一团黑影彻底蒙蔽,紧接着,整个身子都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到了一旁,她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到震耳的响动之后,周遭又恢复了宁静。
她有些茫然,记忆还停留在赤骏落下马蹄的那一瞬间,渐渐的她才反应过来,蓦然发现自己竟然是被人抱着,她慌忙地睁开眼睛去看,对方却不是王松。
“你没事吧!”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张如月般清辉的俊美面庞,而这一张清冷到几乎有些淡漠的脸,此刻竟然露出了难得的惊慌。他的眉头深深皱着,璨若星辰的眸子紧盯着面前的人儿,似乎想要确定她到底有没有事。
她不知道那一刻自己的心里有多么着急,仿佛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什么声音都发布出来,脑中更是乱无章法,只是想要救她,其他一概不管。
景颜微微愣神,但很快反应过来,随即匆忙抽身,直到站定之后,才低头恭敬行礼:“多谢世子相救!”
青玄张了张嘴,不知还说什么好,他那一身天青蓝锦袍在冲击的瞬间,袖口和身侧都有不同程度的割裂,有一处深入肌肤,透出了隐隐的血丝。
一旁的侍卫婢女看见世子策马疾驰,便慌忙跑过来,眼下见此场景几乎要叫出声!他们是怀王派过来专门保护和伺候世子的,谁都知道那个没结婚的老头把这个儿子当宝贝,要是世子有什么闪失,他们可都要人头落地!
“我没事,”青玄的面庞瞬间恢复了冷静,他迅速扯下衣袍上的布条,熟练地包住了正在出-血的小-腿,而后几乎是用极其愤怒的面孔对着一旁已经脸色惨白的王栾道,“你想干什么?!”
景颜这才想起方才的事情,迅速转睛一瞧,那赤骏已经直-挺-挺地躺在了草地上,脖颈处插着一把尖刀,血液把地上的青草染得一片殷-红。
她不由地瞪大了眼睛,因为她认得那把插在脖子上的刀,那是王松的武器!
随即,她发现坐在轮椅上的王松此刻像是根本没有看到自己,眼神中有一种完全陌生的阴冷目光,那是混杂着愤怒、阴狠和决绝的目光,从第一眼见面到现在,自己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目光。
而另一边,王栾已经浑身颤抖地立在一侧,脸色白的像是没有血液,沉闷地低着头,看都不敢往这边看一下。
他的身边,则站着一个风姿绰约的贵族男子,他有着宇文家族模子般刻出来的俊美面庞,棱角分明,黝-黑的眸子里是不符合年龄的沉稳与坚毅,面对此情此景,他竟然面不改色,嘴角轻轻弯起,带着一个淡淡的笑容,说不出的英姿华彩。
但直觉告诉景颜,他是一个里外不一的人,至少,跟王栾不是同一种人。
“皇弟,乔羽兄并没有恶意,只是那马儿不受驯服罢了。”二皇子宇文烈两手背着,轻描淡写地说道,脸上的笑容仿佛是一张面具。
青玄显然已经回过味来,面对这位不怎么友善的二皇子,他冷笑一声道:“马儿毕竟是畜生,但人不是,若人也如此胡乱行-事,只怕与畜生没什么两样!”
这话已经很明显是在骂王栾了,平时十分冷静低调的青玄,若非真的是被逼急了,根本不会说出这样刺激人的话。
但二皇子只是淡淡一笑,仿佛一个劝架的和事老,眸中光彩更现:“王公子这不是已经将赤骏斩杀了吗?”
二皇子玩味般看着面前坐在轮椅上,一脸阴沉的王松。这个平日温柔至极的人,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做出如此危险的事情。若是什么都不做,那景颜有可能命丧马下,但这便成了一个话柄,王栾纵使百般辩解,也坐实了谋害长嫂的罪名,到时候王松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他铲除,获得王家的一切。
在他眼里,景颜算什么,只是一个工具和摆设罢了,妻子没了可以再娶,但权力没有,便连命都保不住。
可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这么宝贵的机会,还在冲动之下杀了赤骏,这样一来,王栾便脱罪了,太傻,实在是太傻了!为了女人放弃铲除威胁的机会,简直就是愚天下之大昧!
王松反应过来,他迅速转身,慌张地搜寻着那一抹倩影,直到看见景颜完好无损地来到了他身边,他那颗猛烈蹦跳的心,才逐渐安顿下来。
几乎是不可遏止地,他两手紧紧抓-住景颜的胳膊,一声接一声地问:“颜儿!颜儿你有没有受伤!你好不好!”
“我很好。”景颜浅笑着对他点了点头,显然对这样陌生的王松有些不熟悉。
宇文烈若有所思地盯着眼前的这对夫妻,轻轻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