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良对考古队一般驻扎在哪里非常清楚,尤其是上一次拍公益片的时候,她还顺便来了一趟,一路指挥着应战,将车开到了村口的一片空地上。
此时正值放暑假的时间,下午4点多天也不热,一群儿童正在外面玩耍,见到有陌生的车辆过来,三三两两的很好奇。
应战下车就见到了一群小毛头,蔚良则是紧紧抓住自己的手包,勉强扬起一抹笑容对一个小姑娘说:“嗨,你好,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公主墓那里是不是有人在办收魂仪式?”
小姑娘看着她,却是躲到了一个男孩子背后,那男孩子挡在小姑娘跟前瞪圆了一双眼睛:“你是谁?”
蔚良有些愣愣的,然后很快回过神来,很多年前她就听说过,因为在这一带有偷猎者和盗墓贼的原因,这里的孩子警惕性比别人都要高,她们看到陌生人有所提防也是应该的。
蔚良很庆幸自己没有将这样的想法说出来,因为应战从车里面拿出来了一包零食,把那个小男孩当做一个大人一般对待说:“我拿零食跟你交换,你带我们去收魂的地方。”
零食的吸引力还是比较大的,至少在蔚良看来这里的小孩子们不约而同被他手中的零食吸引。
应战有些得意地回头看了一眼蔚良,蔚良有些尴尬的扯扯嘴角,她原本第一次苏阿村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想过拿零食和这些小孩子们打交道,都是时间久了,和她们混熟了,然后才打成一片的,哪里能想到应战竟然一包零食就将她们都收买了,要知道那时候她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和这些小孩子混熟。
这里的人死了之后,并不称呼死,他们很忌讳这种叫法,而是说“去了”、“没了”,而蔚良作为一个早逝的年轻人,虽然不是本地人,但是因为人死在这儿,许教授又想用当地的风俗为她收魂,就按照当地的习惯来。
蒙省人讲究一个“人既生墓始形”,意思就是说人从生下来开始就慢慢走向了死亡,在蔚良看来,这一套说法是很正确的,但是哪怕心里面告诫自己千百八遍,实际上,当她听到那个小男孩说:“那个姐姐去了之后有很多人哭了……”心里面更是如同堵了一块石头一样。
应战感觉到蔚良的情绪,而这件事他也是听说过的,毕竟当初查微凉带着林子莫就在这个地方发了疯一样,还想挖公主墓的,但是这种事他没有办法劝阻,毕竟人已经没了,说再多的话也是于事无补的。
蒙省人忌讳死亡,小孩子们仅仅是将他们带到附近就不敢再前进了,然而越是靠近公主墓,就越是能听见喇嘛念经的声音,蔚良心中更是酸涩的厉害,在这里念经,是为了指引死者转世投胎的路,可是她要去哪里转世投胎?蔚良听着呢安魂经的声音,久久驻足不前。
应战揽住她的肩膀说:“既然已经来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去看看吧,送她最后一程,也算成全了你们朋友之间的一番情意。”
蔚良听到应战说送最后一程,心里面苦笑,此时此刻,为她念安魂经超度的人有谁能知道,那具身体的灵魂正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然而当她走进一伙人跟前的时候,正好瞧见有人举着火把就要将火把扔到那个架子上,显然那个架子上就是向蔚良的遗骨!
“住手!”
蔚良忍不住脱口而出。
她这一声成功的让所有人都看向了她,她的导师许教授皱眉威严的说:“你是什么人?这里外人禁止入内。”
“这位老先生,我们是向蔚良的朋友……”
蔚良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那个铺着茅草柴禾的棺材上,她的灵魂在查微凉的身体里面,但是她的身体早已经没有了生命气息,她的灵魂站在她自己面前,却永远也回不到自己的身体里面了。
应战看着蔚良蹙眉,她和这个已经死去了考古队员感情竟然如此深厚吗?要知道蒙省人的丧葬风俗是不能随意破坏的,有些比较严重的,甚至能告到警察局去,随时都能给你安上一个破坏民族团结不尊重民族风俗的罪名。
而周飒之前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没有听见蔚良的那一声住手,此时被许教授的声音惊醒,立即说:“教授,她是蔚良的……朋友,特意赶过来想送蔚良一程。”
周飒知道查微凉的底细,但是最终她并没有用考古爱好者这个身份去称呼蔚良,然而仅仅这么一句话,让许教授对蔚良的感觉也改观了,在他看来,仅仅是一个朋友,这么短时间内能千里迢迢赶过来,可见和向蔚良感情深厚,倒是他自己从来都不知道蔚良有这样一个朋友。
“孩子,既然来了,就送她一程吧。”
因为蔚良之前的打断,火葬前的最后一个仪式,再次重新进行了一遍。
并没有谁让蔚良去看一眼棺材里面的人,因为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将近两年的时间,坍塌后埋在土里的向蔚良早就变成了一堆白骨,蔚良也并没有非要去看一眼的打算,她沉默地站着周飒身边,神情恍惚地听着喇嘛们念安魂经。
许教授作为向蔚良的长辈,红着眼睛,亲自点燃了火把投到棺材上去,瞬间熊熊烈火升起,蔚良从头至尾都是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应战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火葬并没有持续多久,不过一会儿,喇嘛们就用一个黑色的罐子收集了骨灰递给了许教授,许教授双手颤抖地接过骨灰盒,忽然抱在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六十来岁的干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