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傅瑾瑜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她的披风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跟着的丫鬟从她出了院子门就被悄悄甩丢了,此时此刻连她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可是她不想停,只想漫无目的的走走,可以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让她单独一个人呆一呆。
微凉变成一抹意识的时候,傅瑾瑜正抱着膝盖坐在假山里,她双眼无神的盯着阳光透过假山缝隙打来的光圈,一动不动的,仿佛就是假山里面的一块儿小石头。
微凉心里面叹口气,好吧,她也没想到自己来的时机竟然是这个时候,此刻正是傅瑾瑜十七年的人生中遭受到重大打击的时候,这种重大打击,简直堪比在这世上唯一一个可以信赖的父亲去世。
微凉也有些苦恼,不知道应不应该提醒这个女孩子,让她离开这里,因为如果说之前听到她表哥说的话,对她是一种打击,那么接下来她平日里慈祥和蔼的外祖母以及温柔可亲的舅妈,她们说的话,则是让她从兜头一盆凉水变成了数九寒天结成的冰。
可是如果她提醒了她,让她离开这里,让她不至于今天遭受更大的打击,那么以她之前那样,鸵鸟又醉生梦死,天真无邪的性格,在这座吃人的宅子里,恐怕怎么死都不知道。
倒不如……
然后微凉还没做出任何决定,现实情况已经为她做出了选择,因为已经来不及了。
这个假山里仅仅可以容纳一人的小空间,是傅瑾瑜小时候来外祖家玩的时候,和一群表哥表姐玩捉迷藏时,无意中发现的,小的时候对她来说,这个地方很大,然而如今17岁的傅瑾瑜窝在这里,只有无尽的逼仄,可如今这种逼仄,却让她有一种奇怪的安全感。
她躲在这里面,听着外面的丫鬟们叫她,寻找她,呼唤她,一点都没有想出去的意思。
慢慢的,找人的丫鬟们又去了别的地方寻,走远了,傅瑾瑜动了一下已经冻的有些僵硬的胳膊,准备站起来,却听到了她外祖母身边的大丫鬟说话声。
“老夫人,您也别担心,表小姐恐怕是又和平日里一样,跟少爷闹脾气了,所以躲了起来,夫人早就吩咐过下人们全都去找了,说不定一会儿表小姐就会过来找你。”
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说:“那可是我外孙女儿,我怎么能不担心?她平日里又是那么敏感的性子,也不知道鸿宇到底做了什么?到底是他表妹,比他小两岁呢,怎么也不知道让一让。”
傅瑾瑜听到这里想笑,外祖母还是一如既往地维护她,每一次只要两个人吵架,她总是不问缘由的维护自己,连表哥有时候都吃醋,然而这笑容扯开了半截,剩下的半截生生的僵硬了。
她再一次想到之前去表哥的院子里,听到他与自己的朋友说:“傅家表妹我到时候纳了她就是,不过是一个妾而已,值得杨兄这样跑来质问我?作为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
“母亲,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微凉心里翻白眼,既然不知道,那就不要讲了!
优雅的声音短暂性的停了一下,老夫人似乎意识到两个人要说一些比较私密的话,扶着她的手往前走了几步,正好就在假山边上。
“说吧。”不同于刚刚担心的声音,此时这两个字说的非常的冷淡。
“母亲,您也是知道的,当年小姑在的时候,您跟大爷把鸿宇还有瑾瑜的婚事订了下来,说是等瑾瑜及笄了就把他们的婚事办了,可是小姑福薄,早早就去了,瑾瑜又是个孝顺的,非要守孝三年,本来今年年初就能把婚事给办了,可是姑爷又去了。”
“咱们两家的事情还没正式过了明路,也就一直没说,原想着到时候请人保媒,合八字,热热闹闹的把这个事情给办了,可是大爷的上峰不知道,非要给咱们鸿宇保媒。”
“您也知道,今年是四年一次的考核,关系到大爷明年的升迁问题,既然他上峰当着他的面提起保媒这个事情,可见是想跟咱们家做亲,大爷也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下来。”
果然,这位舅妈把这件事情一说出来,傅瑾瑜整个人就愣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一双手紧紧的揪着胸前的衣裳。
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老大自然跟我说了这个事情。”
优雅的声音带了些小心翼翼:“那既然有了大爷上峰那边的保媒,鸿宇跟瑾瑜的婚事是不是……”
傅瑾瑜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带着希冀的看向假山外面,仿佛要穿过假山看清楚外祖母的表情。
“瑾瑜跟鸿宇的婚事是早就定下的,岂能说退就退!瑾瑜今年都17了,再退了婚,你让她以后怎么嫁人?”
傅瑾瑜眼泪几乎是倾泄而出,外祖母果然是疼她的……
舅母有些着急:“可是大爷上峰那边怎么办?人家都亲自开口保媒了,保的还是杨侍郎家的嫡女,这要是中途跟人家说咱们鸿宇早早就定了亲,您让他上峰的面子往哪儿搁。”
“你急什么?”
苍老的声音有些冷:“我只说了他们俩的婚事不能退,我又没说要瑾瑜嫁给鸿宇做正妻。瑾瑜是个孝顺的,怕是又要给她爹守上三年孝,等给她爹守完孝都20了,20岁的姑娘还能嫁什么好人家。鸿宇和杨侍郎家的女儿完婚,过个两三年让他把瑾瑜纳了不就结了?鸿宇是她表哥,嫁到哪能比得上自己外祖家自在舒心?”
那一句“我又没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