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毕。
众人被箫音所醉,久久未能醒转。
席间一年轻贵族忽然起身,满面惊叹激动的神色,对成蛟施了一礼道:
“素来听闻公子成蛟乃我大秦音律神童,尤其竖笛技艺甚是了得,更是有一只赤玉所制的绝世之笛常伴左右,今日一见,果然让在下大开眼界!”
“呵呵,成蛟的笛真是吹得愈发好了,听着让人心神舒畅,也不枉费你父王舍重金为你专门打造的这只赤玉竖笛。往后你要能多来我这竹泉宫走动走动,可时常吹与我听,那该多好。”
成蛟落落大方,笑容有度,允了赵姬会常来给她吹奏,便施礼回到座位。
那人和赵姬都把成蛟的箫说成是竖笛,是因为这个时期的箫其实都是由好多根管组成的排箫,单管的洞箫刚刚产生,很是少见,也鲜有人用。
如成蛟手中这种单管的乐器在此时只有笛。
因笛都是横着吹的,而成蛟的这支是竖着吹的,所以世人都叫它竖吹之笛,尽管它发出的声音是如排箫一般的箫声,而非笛声。
梁儿记得第一次出口夸赞成蛟箫技了得时,成蛟便愣了一下笑说:
“梁儿说这竖笛是箫?这叫法倒是有趣。不过此笛之音也确实与箫声更近,如此看来,将它叫做箫也是不错。”
梁儿站在赵政身后,远远看向席间端坐的成蛟,相识几个月了,她竟不知他是秦国远近文明的音律神童,难怪他的箫技整个太乐都无人能及。
舞姬们再次登上高台,台上又是一副绚烂美景,引得众人啧啧称叹。
忽然一声巨响,那高台竟突然崩塌,一众美姬乐师掉落其中,届时哭喊声、哀嚎声混为一片。
一旁待命的众宫人忙冲过去救人,现场一团混乱。
两侧宴席的亲贵们皆被眼前的局面惊得站起身来,进退不得。
帝太后更是又惊又气,一口气堵在那处,竟连话都说不出了。
吕不韦最是镇定,站在前方指挥众人如何善后。
赵政护着赵姬、华阳太后和夏太后入了殿中,众亲贵也随着一起进了来。
众人都伸长了脖子交头接耳的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寿宴之上,高台坍塌,这实属不吉啊!”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
“你们都给寡人住口!”
听到有人口出危言,赵政怒喝,吓得众人赶紧收了神、闭了口,各自乖乖找了位子坐下。
赵政转头看向赵姬。
“母后莫要担心,不过是个巧合罢了,有仲父大人在,定能处理得很好。”
赵姬点了点头,却还是眉心紧蹙,心有余悸。
一旁的华阳太后默默看向另一边的成蛟,蹙眉叹气,又转头对身边的昌平君使了个眼色。
许久,吕不韦也进入殿中。
“大王、三位太后,依臣所察,高台是因建筑失误,承受不住众人踩踏,才会突然坍塌。台上乐师舞姬共有八十八人,其中六十七人轻伤,十八人重伤,三人死亡。”
闻言众人皆大惊。
赵政拍案怒喝:
“成蛟!”
成蛟面色惨白,全身发抖,连滚带爬的扑倒在赵太后脚边。
“太后!是成蛟贪玩,没有仔细看那高台的建造图……真……真的不是有心……”
说到此处,两行泪水自他好看的瞳中流出,竟让人瞬间生出几分怜悯。
梁儿看了也是心中一紧,却无法帮他。
成蛟苦苦哀求。
“请太后和王兄就念在成蛟还小……”
“你明年就要娶妻了,还小吗?”
赵政打断了成蛟的恳求,字字狠厉,怒视于他。
“大王,太后,可否听昌平一言?”
昌平君忽然插了一嘴。
赵政看了他一眼。
“说吧”
昌平君施了一礼,道:
“公子成蛟当初是自请主理太后寿宴的,不料却酿出如此大祸,惊扰了太后和大王。不过他虽有些急功近利,却也是出自一片孝心,若大王和太后能念在他是初犯,且年未舞勺,从轻发落,想必他日后定能更加感恩戴德,戴罪立功。”
赵政怒气略减,却一声嗤笑,仍不打算放过成蛟。
“哼!成蛟连这等小事都办不好,何谈戴罪立功?将来又如何为我大秦效力?”
吕不韦见状上前一步劝道:
“大王,公子成蛟年纪尚小,出错也在情理之中。他只是做事缺乏经验,又因稚气未脱,缺乏些耐性罢了,若是日后多加磨练,想必定会有所作为,还望大王从宽处置。”
赵政见吕不韦也来求情,便终于松了口。
“成蛟,既然仲父大人和昌平君都为你求情,寡人便放过你一次,就先罚你两月不许出你的碣石宫,且以后咸阳宫中各项事宜,你也再不必费心,往后只需待在宫中吹吹笛听听曲便好。”
那日之事很快便传遍了咸阳城。
众人皆道太后寿宴上公子成蛟遇事慌乱,失魂落魄,公子之仪尽失。这副样子,即便他日成年之后,也不会是堪当大任之材。
两月后,成蛟解了禁足,又跑到梧木亭与梁儿抚琴对箫。
“那日奴婢分明已经提醒过公子,为何公子最终还是没有修改高台?”
这是这两月来梁儿一直想不通的事。
成蛟叹道:
“唉,说来惭愧,本公子一玩起来就给忘了。”
梁儿面上叹气摇头,笑成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