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你是宗正之中技艺最好的画师,怎将寡人画得像个女子?”
赵政垂眼看着手中锦帛,眉间已浮出阴云一片。
跪在殿中的画师身形微颤,战战兢兢道:
“这……大王五官精致,身型匀称,又未蓄须,当真……很难画出威武之感……”
赵政抬眼看他,眸光似冰般寒凉。
“依你之意,是寡人长得像女人吗?”
画师吓得全身一抖,立即白了脸色,匍匐于地。
“大王恕罪!臣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啊!”
梁儿斜眼瞄着赵政手中锦帛上的那副画像。
古人不会画立体的素描,只会平面的勾线。
赵政身型修长,五官又生得好看,若不画胡子,男女自然难分,确实怪不得人家画师。
梁儿又想到在现代时中学课本中的秦始皇画像,那满脸胡子、身形肥硕的样子,让她忍不住暗自偷笑,却也不忘顺手救那画师一命。
她走上前去,躬身道:
“大王,左右这画像也是留于传世、供后世瞻仰之用,后人无人见过大王真正的样子,那何不试试在画像上加上胡须?”
赵政挑眉睨她。
“你倒机灵,就这么办吧。”
见赵政想也未想就同意,梁儿便又补上一句。
“那不如将大王的腰身也画得宽阔一些,这样看着没那么年轻,就会使人多几分稳重之感。”
赵政瞥向画师,沉声道:
“你可听见了?就按她说的画。”
“诺。”
画师抬袖拭去一头的冷汗,起身为赵政重新绘制了画像,画像上的人物长须连鬓,腰粗如桶。
如若不说,定是无人能看出此画中人竟然会是赵政;就算是说了,恐怕同样也没人能认得出来。
待画师终于完成任务,夹着画布灰溜溜的离开,赵政便顺势也遣走其余内侍宫婢。
昭阳殿中只剩下他与梁儿二人。
“你嫌寡人瘦了?”
赵政无甚表情,问向梁儿。
梁儿不知赵政何时起这么在意自己的形象了,一本正经的解释:
“没……方才奴婢只是针对画像,那是给后人看的,并非针对大王本人。”
赵政面上露出一丝玩味。
“哦?画像是给后人看的,那寡人本人,是给谁看的?”
“呃……是……是给……”
梁儿已经预感到此处有坑,左右斟酌,支吾了半天还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赵政轻佻一笑,接话道:
“是给你看的?”
他这一言,让梁儿吓了一跳,忙敛头低语:
“奴婢不敢……”
赵政勾唇,笑得狡黠。
他躬身,俊颜逼近梁儿,声音蛊惑一般:
“不敢?那日在兰馨汤,该看的不该看的你全都看了,还说不敢吗?”
梁儿被惊得粉面带红,侧过头去不敢与他对视。
赵政着实喜爱她这番娇羞的模样,目不转睛的望着她,不肯错过一分一毫的细节。
“呵呵,你说实话,寡人身型如何?可还需要增重?”
赵政笑得眉目冁然,他调戏梁儿似是上了瘾。
“不……不需要了……大王已经……很好了……”
“是吗?寡人现在的样子,你喜欢?”
赵政越凑越近,他声音低哑,极富磁性。
“喜……呃……”
梁儿自觉面上滚烫,似是连脑子也一并烧坏了,竟不自觉险些说出了心里的实话,好在关键时刻反应过来及时顿住。
可赵政却紧追不舍。
“怎么不说下去?”
“大王……”
“快说,寡人想听。”
“奴婢……”
梁儿被逼得连连退后,直至靠在一棵漆柱上,无路可退。
赵政双臂撑柱,将她紧紧扣在身前。
那副邪魅如琢的五官更是在梁儿的眼前不住放大,近在毫厘。
“你若不说,就休怪寡人……”
“喜欢……”
梁儿再也受不住赵政的胁迫,头脑一热,口中便真的迸出了这两个字来。
“喜欢什么?”
赵政的眸深邃无底、柔光幽然。
梁儿如羽的睫毛轻轻抖动着,仿若初生的小鹿,胆小又惹人怜爱。
“喜欢……大王……唔……”
话音还未落,她稚嫩的唇瓣就已被赵政紧紧压住,再难挣脱……
一个月后,赵政听闻尉缭依旧滞留在蒙府,不肯返回他的国尉府邸,便决定亲自去蒙府会他一会。
此番,尉缭亦成为驳了秦王政颜面的第一政客。
任赵政在蒙府的厅堂坐了足足一个时辰,蒙家父子轮流去劝,尉缭就是不肯出来。
十日后,赵政又至,尉缭依旧不见。
十五日后,赵政再至,尉缭还是不见。
就连在一边旁观的梁儿也已经暗自唏嘘:
刘备三顾茅庐都能见得到诸葛亮了,可赵政三次登临蒙府,却始终连尉缭的影子都见不到。
若是寻常君主,恐怕早就爆跳如雷,杀之后快了。
而赵政被后世喻为千古暴君,却在此时仍能耐得住性子,忍得下欺辱。
这样的君王,天下理应归于他的麾下。
“来人,去问问尉缭,究竟是何缘由,令他一直对寡人避而不见。”
没过多久便有人回报,但见那人莫名冒了一脸的冷汗,眼神多有闪烁,又支支吾吾半天未能启齿,赵政便不觉微蹙了眉头。
“究竟为何?”
“回大王……这……这实在是……国尉大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