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你当真在意寡人?那你又怎会说出如此的话?舍弃自己心爱的女人换来的江山,你以为寡人会稀罕吗?”
他这如此一问,让梁儿亦是心如刀绞,却还是冷了心继续道:
“大王忘了,一统天下不止是大王的心愿,也是奴婢的心愿。奴婢是自愿入赵,大王又何谈舍弃?更何况……大秦咸阳宫是奴婢的家,奴婢会回来,无论如何,都会回到大王的身边,亲眼看着大王成为这天下之主。”
因为那是她与成蛟的承诺,也因为她真的不想离开他,一刻也不想……
“你以为细作那么好当吗?你并未受过训练,你知道那有多危险吗?岂是你说脱身就能脱身的?况且……寡人不会允许你与别的男人亲近,绝不!”
赵政胸膛起伏,怒火中烧,好似自懂事起,他就没有这么失控过。
“大王……”
赵政闭眼,不再去看梁儿那张苦苦哀求的脸。
那副模样会让他心软,而一旦心软,他便可能会永远失去她。
“今日起,你不必再去冀阙,也不需再行侍书之职,只需乖乖待在寝殿。若是无聊了,就去梧木亭抚抚琴吹chuī_xiāo。如果再让寡人知道你私下去见尉缭,寡人定会杀他,绝不姑息!”
言毕,赵政愤然拂袖,大步踱出了昭阳殿。
只留得梁儿一人,独自心痛。
“大王,梁儿姑娘又没用膳。”
听到通报,赵政“砰”的一声将手中刀笔摔在了桌案之上,吓得通报之人全身一抖。
这两日赵政一直有意避开梁儿,可梁儿却将自己关在了寝殿,整整两天没有进食,她究竟想让他如何?
“大王!梁儿姑娘晕倒了!”
又有内侍跑来通报,赵政大惊,倏的起身,直奔寝殿。
太医放下梁儿纤细无骨的皓腕,对着赵政躬身施礼。
“大王不必担心,梁儿姑娘只是许久没有进食,体力不支罢了,吃些东西,静养片刻便好。”
赵政舒了一口气,吩咐道:
“你们全都出去。”
众人默默退出寝殿,殿中瞬间清净了许多。
赵政立在榻边,垂眸凝望躺在上面纤弱苍白的小小女子,胸口之中,心痛、怜惜、愤怒统统交织在一处,搅得他闷不透气。
他冷声:
“你真是恃宠而骄,如今,竟都学会威胁寡人了。”
梁儿无力的抬眼望他,气若游丝:
“大王曾说,只要是奴婢想要的,大王都一定会给奴婢……其实奴婢最想要的,就是大王一统四海,成为这天下共主。奴婢迫不及待,想要这事成得越快越好,还求大王成全……”
赵政蹙眉敛眸,梁儿这副模样,几乎让他失去了所有抵抗的能力。
“你这糊涂的蠢丫头,我大秦女子万千,此事又何必非你一人不可?”
梁儿唇角微微牵动。
“大王说奴婢糊涂,可大王不也是一样?天下女子何止万千,大王又何必非将奴婢留下不可?”
这一问令赵政噎喉,他眸中隐有水光掠过,眼神几经闪烁。
“你……不一样……”
梁儿垂眼,痴痴一叹。
“既然连大王也觉得奴婢不一样,看来入赵之事,果真是非奴婢不可了。”
闻言赵政眸光一凛,态度再次变得强硬。
“不……寡人绝不让你去!”
梁儿举眸定定望着他,语气淡淡的。
“好,那就退一步讲,大王可还想要一统天下吗?”
“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赵政提高了音调,似是怒气又起。
梁儿却不管不顾,继续说道:
“大王不让奴婢说下去,是否因为大王也清楚,要想在有生之年成就霸业,就务必要在短时间内解决赵国;若要灭赵,必除李牧;要除李牧,以赵国的情况,奴婢便是最佳的人选……”
“够了!”
赵政终于按耐不住情绪,大吼着打断了她。
梁儿强撑着起身,跪在地上。
“大王,秦国的细作在邯郸宫中不止一两人,奴婢相信,既然尉大人提出让奴婢前去,便必是有把握能保得奴婢周全。一旦事成,奴婢定将即刻让尉大人安排归秦,回到大王身边。奴婢保证,五年之内,必回秦国。”
史书记载,秦王政十九年,秦军攻破邯郸,最晚到那个时候,她也一定能回到赵政身边了。
梁儿身形羸弱,唇无血色,赵政再也不忍见到如此的她,忙俯身将她抱起,轻轻放回床榻,又小心翼翼帮她盖好了被子。
做好一切之后,赵政开口,语气冰冷。
“来人,召尉缭入宫。”
不多时,尉缭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昭阳殿。
赵政端坐于案前,面色阴郁。
“尉缭,你可知只因你的一句话,一向听话的梁儿便绝食了整整两日,只求寡人能允她入赵……你说,寡人该如何罚你?”
尉缭唏嘘,敛面致歉。
“大王,臣亦是别无他法……”
赵政长叹,薄唇轻启,声音却是分外低沉:
“尉缭你听着,梁儿入赵之后,清点所有秦在赵国的细作,全力护好她的安全。只要事成,立即将她送回咸阳,一刻不得耽误。若归秦之时,寡人见到她伤到了分毫,定会将你五马分尸,弃于荒谷!”
听到赵政终是同意让梁儿入秦,尉缭不禁大喜。
“大王深明大义,尉缭能得大王如此明主,实乃三生有幸。”
赵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