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辽朝西京道的乱局并非如张玉骞的奏疏中描述的那么简单,也并非和大宋有任何关系,这是在大宋强压之下所产生的一种恐慌,连赵祯都不知道,现在的大宋在辽人的眼中就是一个怪物,一个战无不胜的王朝。
从燕云之战后,大宋猛进,不断的向北拓展用兵,西夏和大辽抗衡多年也难逃覆灭的厄运,辽东以彪悍著称的女真人更是被大宋驯服,成为辽朝的东北方的心腹大患,宋人甚至远渡重洋使倭国屈服。
在大宋的yín wēi下,高丽瑟瑟发抖的抛弃了旧主,成为大宋的藩属之国,中京道一战辽朝二十四州府尽数陷落,速度之快,进兵之急令人结舌。
即便是朝堂之中所有人都在说这是因为宋人借助了火器之利,若是草原作战便完全不是契丹铁骑的对手,但一种恐惧已经在不经意间蔓延开来。
自古以来华夏战争都是穷尽手段的,兵不厌诈早早便出现在兵法之中。
这样的言论也就让某些契丹人依旧充满幻想,只不过些人往往是在上京城的贵族老爷,或是从未见识过大宋兵甲的契丹人,在他们心中契丹的铁骑是战无不胜的,宋人当望之披靡。
可西京道不同,这片土地距离当年的中京道太近了,消息传播的非常快,以至于西京道的官员根本来不及反应,便已经流传起来,待这些契丹官员发现时,战况的惨烈使得他们自己也很震撼,不知该怎么办。
于是机缘巧合之下,问题便出现了,一个醉汉在酒后于城中大道上对旁rén dà声道:“国朝不靖,强宋袭中京道而胜,上京护佑自身而无暇他顾,我西京道生灵涂炭指日可待!瞧这架势,嗯,三五日的功夫便会杀过来!不若现在收拾细软,早些赶往大同府,以做打算!若战,则我身安,若不战,权当保全性命矣!宋辽通商之计,无有太多束缚!”
边上的同伴虽也有些醉意,但却稍稍清醒:“莫说胡话,宋辽两国立约和谈,宋按兵不动,辽亦不在回失地,如此来,两国安定,怎会撕毁约定犯我西京道?!”
醉汉稍稍撇嘴道:“宋人的话你也能相信?当年宋人不宣而战,以军演之名,出兵骤至燕云可曾遵守盟约了?他大宋皇帝就是个不守信用的主!”
边上的同伴瞬间酒醒,侮辱大宋皇帝,这虽然是辽朝,可是让那无孔不入的大宋密探听了去,那可了得?连忙拉着他离开,即便是醉汉一路叫嚷,他也权当没听见。
但边上的人可是听的清楚,尤其是那句:“若战,则我身安,若不战,全当保全性命之举!”这算是最为万全的法子,若是宋人真的杀过来,那还了得?
听说宋军的火器一炮之威震天撼地糜烂数十里,虽说这话有些夸张,但也足以说明宋人的火炮可怕,谁不是有家有口的人,谁希望自己成为宋辽之战的牺牲品?
如今宋人得势,又开宋辽之榷场,双方交易往来,无有禁止,这便是前往大宋的好机会,最少先躲过这阵风头再说,哪怕这是谣言,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于是最先离开西京道赶往大宋大同府的人便是辽朝的富人,他们有钱便更加惜命,只有保全性命才能把这些钱花掉啊!何况一路上花费的地方可不少。
随着富人的不断迁移,民间的百姓也反映过来,他们多是城中的百姓,没有什么主见,但瞧见富人都走了,那还不跟着走,双方之间也不是一点接触也没有,富人瞧见往日里招呼自己的酒店伙计,也会好心的提醒一声,不知是为了提醒他还是为了炫耀自己的离开。
于是这些城中的普通白百姓便加入其中,形成更大规模的迁徙,当然这种迁徙也不是一下便成为规模的,西京道各州府的官员对这种情况开始是嗤之以鼻的,在他们看来宋辽之间停战立约,便是大国之间的契约,不可违背。
大宋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出兵西京道?说实话在官员们看来眼下的西京道还不值得大宋如此不要脸皮,若是开了这口子,以后宋人的信誉便全部丧失,甚至在史书中留一下一句无信之国的评价!
州府官员从未遇到过眼前的状况,许多人不知该如何处理,有人甚至完全置之不理,认为这是不可能的,而有些官员则是亲自与州府之中德高望重的宿老相见,请他们控制局势,但这愈发让人怀疑这是要把所有人绑在船上的举措。
能走的人是要走的,怎么拦也拦不住,不能走的人开始慌了,农人的命就是土地,后套平原的大量良田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怎能离开?
但眼下这一情况非常的不乐观,仿佛西京道的所有人都在想办法离开,左边的顾大婶每天收拾着东西仿佛是准备离开,而东面的保老头已经上路了,说是去县城看看自己的儿子,谁知道他是不是和儿子一起去大同府了?!
人人都在怀疑,人人都在观望,但不断被的有富人,穷人离开时,这种观望就成了跟风,不断的有人跟随,不断的有人离开,不断的有人加入到南下的队伍中。
于是整个西京道人心惶惶,这就是地方吏治出现问题的根本表现,也是辽朝中央自顾不暇的表现,若是在大宋便不会有这一情况出现,朝廷会发出安民告示,而地方官吏最先想到的便是把人留下,安定民心。
当然,终究还是国力上的差距,宋辽之间的实力对比失衡让辽朝百姓从心中便没有了安全感,大宋在中京道猛进,lián 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