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三子上前迎接车驾,赵祯摆了摆手道:“带我们去见王先生最后一面。”
赵祯不用孤的称呼,而是直接用我,便是向众人表达了他此次前来的身份是王旦的学生,而并非太子。
王雍在前面带路,很快便来到正厅,面对巨大的棺椁,赵祯和蔡伯俙以学生之礼跪拜,王雍陪在一旁磕头还礼。
在面对王旦的老妻时,赵祯安慰道:“老夫人保重,王先生在走前已经为王家安排好了,不知他最后有何话留下?”
老夫人摸了摸眼泪道:“老身有话要与太子殿下单独说,这是亡夫的遗训。”
众人疑惑的退走,只留下赵祯和王老夫人在灵堂中。
“亡夫在最后只说了一句话:要是太子亲来便对他说祖宗之法可变可不变!”
“祖宗之法可变可不变?”赵祯疑惑的念叨着王旦的遗言。
难道他知道我以后的打算?变法强国这是四人早就商量好的!
但是可变可不变是什么意思?
百思不得其解,赵祯望向老夫人道:“只此一句?”
“只此一句!”
直到离开灵堂赵恒一直反复念叨这句话,小胖子在一旁无所谓的说道:“这还不简单,王相公的意思是你要觉得应该变法就变,不能变法就不变!”
赵祯突然扭头道:“就这么简单?不能吧!”
“你就是喜欢把简单的事情考虑的太复杂,你想想,一个老人到了弥留之际,回光返照的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用最直接,最简介的话传达,难道他就不怕你理解错了?”
没错,就是这样!赵祯惊奇的望着蔡伯俙道:“还真是小看你了,你这才叫大智若愚啊!”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两人的对话引起了鲁宗道的不满,拿出俩个白布系在两人的腰间道:“此时怎可玩笑?”
可能是被打出了心理阴影,小胖子立刻收住得意莫样,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
今天黄昏便要送王旦回乡安葬,赵祯执着的要亲自扶棺,群臣激烈的反对,但是他依然坚持:“于情于理孤也要亲自扶棺,孤是太师的学生,弟子为师扶棺理所应当,王公为大宋操劳一生,作为太子扶棺也无可厚非!”
八人扶棺,只有太子最小,所以其他人都使劲减轻他的压力。
出了大门,便看到其他府邸的人都站在门口行礼,就连杨府的老太君都拄着拐杖蹲身行礼,王旦的行为当得起众人的一礼相送。
在路过刘府的时候,刘从德瞪大眼睛盯着赵祯,眼前扶棺的少年不就是在大相国寺门口戏弄自己的人吗?他果然是太子!
想到这里他两腿一软就跪下,一旁的中年人好奇的看着扶棺而行的太子,他之前已经听说儿子在外闯祸闯到太子头上,但是太子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戏弄了他一下,并没有告状。
这种沉着应对又不失风度的表现,让刘美感慨成年人也不如他,今天看到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从他的表现看来的确是有一代明君的风范。
在小胖子的宣传下,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悲伤过度,三天不吃不喝不睡的事情,纷纷感叹太子的仁德,这种尊师重道的精神古来少有!
送葬的队伍缓慢前进,其实王旦并不能葬在开封府,而是要回到祖籍大名府莘县,出了城门便有马车接送,八人扶棺送上车就行了。
当这一路上都有百姓围观,七个成年人和一个孩童的扶棺队伍让人惊讶,纷纷议论的百姓在知情人的透露下才知道原来那少年就是太子殿下。
更是在好事者的提醒下知道王旦生平的所作所为,古人的情感是质朴的,在他们看来这么好的相公去世就该送一送。
路边的小摊贩,挑着扁担的卖货郎,酒楼中的文人雅士……长长的御道上人群不断的壮大,以至于到达南熏门的时候变得拥挤起来。
城外早就聚集着一大批的官员,多是同僚同乡,他们是等候于此,集体为王旦送上最后一程,王旦为人没话说,真正的君子之风。
他雅量过人,面对几次揭他短处的寇准都能秉公推荐,甚至称赞他。所以在朝中极少有政敌,甚至连和他意见不和的人也来为他送行。
位极人臣能做到这种程度也算是人生幸事。
当大臣们看到太子亲自为他扶棺的时候,并未有多少非议,已经既成事实再说就是自找没趣了,虽然不能言语但是却都用赞赏的眼神看着赵祯。
“太子有古人之风,尊师而重道,仁心宽厚,乃我大宋之福。”
李迪的话引来了众人的附和,只有王钦若和丁谓未语,丁谓是真心佩服,而王钦若是不以为然。
马车在夕阳的照耀下缓慢的前进,众人跟在车后送行,待马车拖着一道长长的影子渐行渐远后,赵祯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嚎啕大哭,拍打着地面:“呜呼哀哉!吾师长眠,万事无不尽,徒令存者伤!”
几天来积压的情感终于得到宣泄,说实话赵祯和王旦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却有着深厚的感情,王旦对待他就如自家的子侄,和蔼慈祥的就像邻家的老爷爷,说话风趣幽默却不乏人生的智慧。
教导赵祯几乎是倾囊相授,把自己多年的政治智慧和斡旋手段统统教给了赵祯,甚至连临死前都挂念着自己,把家人的安排都对赵祯明说,就是怕过于难为自己。
这样一位老人的去世给赵祯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彭七和蔡伯俙上前扶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