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宗信非常不想让自己手下的五万人攻城,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的爱兵如子,而是他不希望把这些炮灰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攻伐上。
他的五万人是由渤海人,女真人,以及汉人罪囚组成,这些人如果能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便会得到奖励,消除奴隶和罪囚的身份,从今以后活的像个人,为了自己的自由,这些人也就变成了悍不畏死的勇士。
现在让这些悍不畏死的人去送死,那要他们还有什么意义?难道就是为了试探一下宋人的城防?或者消耗宋人的收成器械?这实乃大才小用了些。
但皇帝的命令已经下达,无论如何也不能视而不见,还好,五万人以千人为梯队一波一波的向析津府进攻,即便是宋人的军队再多,也不可能把军队全部安置到城墙上,其实也就是万余人之间的战斗而已。
他耶律宗信现在要做的是把大宋皇帝还活着的消息送到中军大帐中去,让张俭那个老糊涂虫看看,大宋皇帝根本就没死,说不定这还是人家演的一出好戏!
战争已经开始,身为前军指挥的耶律宗信绝不能离开前军,只能让手下的传令兵如实把探马看到的消息传回中军去,看着传令飞骑绝尘向中军而去,耶律宗信咋了咂嘴,可惜看不到张俭和皇帝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攻城战和平原作战完全不同,攻城一方受到的压力是守城的数倍有余,这种压力不光是在身体上,还有一部分是在精神上,当千余人的辽军抵达析津府城下不远处的时候,便能感觉到这座城池带给他们的压力,高耸的城池甚至遮蔽了日光,如山岳一般坐落在眼前让人心中不自觉的升起一种无力和渺小。
这种感觉已经压得他们喘不过气,但很快他们便知道什么叫无处可藏,城墙上飞射出来弩箭如铺天盖地的雨点,数量多不说,力道还也非常大,也不知是多少弩箭上弦,弩箭射时的破空声和弩弦的嗡嗡声连远在弩箭射程之外的耶律宗信都能听得清!
嗡嗡,嗡嗡,嗡嗡……耶律宗信脸色惨白,大宋守军的箭雨仿佛永远不会停息,黑色的羽箭不断的从城墙上倾斜而下,如黑色的乌云又如黑色的瀑布倾泻而下。
耶律宗信的前军自然也是有弩箭的,但是他们可怜的射程完全碰不到析津府的城墙,等到达射程之后,千余名弩箭手只剩下几百人,就这点人还在随时减少,就算能射出弩箭,也大多射在了雉堞上,雉堞就是一道开了孔的矮墙,专程用来抵挡弩箭用的。
城墙上的赵祯看着被屠杀的辽人觉得有些无趣,城防战的压倒性优势已经出现,这些辽人的炮灰完全是来送死,形成三排来回替换的弩箭手已经能轻松对付这些辽人了,对于使用棘轮弩的大宋禁军来说,根本就不需要三排阵容,之所以还这么使用,其实是为了流出时间节省弩箭手的体力。
城墙下是玩命向析津府奔袭的辽人,而城墙的禁军却在轮换,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彭七看着不断冲锋,不断死去的辽人,有些奇怪的说道:“为何这些辽人明知身死还要向城墙冲锋?难道就不能利用器械?冲车之类的东西……”
“这是辽人在试探我大宋城防的力量,辽人的攻城器械也不差,冲车,撞杆,塞门刀车,撞车,甚至连吕公车都有,但这些人必须要试探出我大宋城防的猛烈之后,辽人才会在中军攻城的时候把这些东西用上。”
狄青不知何时出现在彭七的边上开口解释,眼睛中散的都是兴奋的光芒,每当大宋弩箭如乌云般笼罩在辽军身上的时候,赵祯都能看到狄青的手猛然捏紧,手上的青筋也随着他的握拳而跳动……这货就是想打仗想疯了。
“官家,待辽人退兵的号角响起,末将愿率三千踏白尾衔追击……”
狄青跪在地上请战,赵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你是要为帅的,如何能身先士卒亲临沙场?再说辽人前军有五万人,这才杀敌多少,你能确保一举击溃他们?别看现在的辽人不堪一击,一旦到了草原上,孰强孰弱还说不定呢!”
狄青猛然抬头道:“这也是为何末将要挑选踏白军前往的原因,踏白军武艺高强,马上功夫了得,最适合游骑作战,此次出城杀敌只杀辽人的撤走之军而非向前军突击,为的是壮我大宋兵甲的士气!”
“准了!务必全歼城下溃军……朕静候佳音!”
狄青这小子就是想带人下去杀敌壮士气,而非是向辽军的前军冲锋,这有什么不能同意的?
耶律宗信终于顶不住压力让手下的士兵吹响了撤退的号角,析津府城下的辽军如蒙大赦,仓皇的向自己的军阵逃去,即便大宋的棘轮弩再犀利也很难把所有人消灭掉,即便是把后辈漏给敌人也无所谓,此时逃命要紧……
辽军如潮水般涌来,又如潮水般撤走,瓮城外的小围墙根本就没有起到阻挡辽军脚步的作用,而是变成了他们躲避箭雨的避难所……
四处逃散的辽人很聪明,他们四散而逃能最大程度上减少被弩箭覆盖的命运,效果很明显,很快析津府城墙上的弩箭就停歇了下来,没有一支箭从城墙上射出,让正在逃命的辽人松了一口气,但不久,轰隆隆的马蹄声便出现在他们的身后,回一看辽人亡魂大冒。
大宋的骑兵如水如潮般的撵杀过来,析津府城墙上的守军几乎同时大喝:“大风,大风!”
为的狄青带着赵祯当年为他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