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俭脸色不变,转头对夏竦笑道“看来是你我双方都按捺不住,这是一场小小的较量,至于谁赢谁输便不必较真,主要是不要伤了双方的和气。”
夏竦反倒更加客气的笑道“左丞相此言有理,这些个武将就喜欢夸功,得了点便宜仿佛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似得,以后端是要好生整治才是”
狄青脸色不太好,刚刚他夏竦使唤了自己,现在又说这样的话,歼敌万余人伤不足千人,这要是放在以往都算的上是大功一件大宋从未对敌国造成过如此大的伤亡
但一旁的彭七稍稍拉扯了他一下,使劲的对他使了个眼色,狄青顺着他的目光向夏竦望去,只见这老倌面对张俭的时候把大宋的武将贬的那么难听,但伸手的一只手却对他狄青竖起了大拇指,这是分外难得的事情。
张俭并不知道夏竦的小动作,面对夏竦的贬低心中还是比较受用的,转头望向奉义城的方向道“你我都是文臣,自然关心百姓的安危,不论如何,还请大宋的将士们善待奉义城百姓,无论辽汉都是治下之民不是吗”
夏竦笑道“左丞相放心,此事不需您说我大宋自然也会做好。当务之急是如何让你辽朝的军队安稳的回到中京道,为此我大宋做出仁义之举,在奉圣州专门开辟一条兵道,专供你辽朝大军所用,只要在这条路上前进,并且安营扎寨,大宋的将士将秋毫无犯,放尔等过境,唯一的条件便是在我大宋将士的监视之下”
这算的不得什么,既然是大宋皇帝亲口许诺的事情,张俭也不担心宋人反悔,要是他们敢这么做便是不仁不义,不光给大宋皇帝抹黑,还让大宋背负背信弃义的骂名。
张俭点头道“如此也好,我大辽最重信义,答应的事情绝不会反悔。大宋也当是如此吧”
夏竦笑道“这是自然我煌煌大宋,礼仪之邦,陛下金口玉言岂能诓骗尔等时候不早了,左丞相还是快快去与萧帅商议,如何撤兵的好”
张俭走了,走的时候还是坐车自己的那驾牛车,夏竦望着山脚下孤独的牛车微微感叹“此人虽然才智不佳,但也算是个忠君之人,如若不是遇到官家那样天资过人的明君还不知会被他搅合成什么样”
狄青与彭七两人对视一眼,这夏竦居然还有空同情张俭了,也不知这些文人整天想的什么,张俭毕竟是辽朝的左丞相,是敌国之相有什么好同情的文人就是矫情即便是要把对手整的死死地也要在表面上挤出两滴眼泪出来。
张俭回到了大同府,在看过析津府的雄伟之后,小小的大同府简直就不能相提并论,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城市城中连一条整齐的街道都没有,商铺,仿佛都是破败不堪,甚至有些残破,这样的城池简直就是个贫民窟
由此张俭也看出了宋辽之间的差别,这也许就是大宋皇帝对陛下曾经说过的国力,大宋的国力之强盛,不是大辽所能比拟的,但即便如此,自己也要拯救大辽,士人的作用不正是如此吗
虽然先帝出师未捷身先死,但大辽的改革还要继续,并且要加大力度的改革下去,那就需要继任之君的重视,而子承父业是最好的选择,皇长子耶律洪基天子超群,完全能继承先帝的遗愿。
现在大宋皇帝已经同意借道大辽,那只要自己和萧惠率领这十万大军回到上京城,看还有谁敢阻碍皇长子即位称帝只要他能即位称帝,那便能继承先帝的遗愿,使得大辽再次崛起。
张俭是看出来了,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这个重要,大同府算什么析津府又算得了什么一旦朝政落入耶律重元的手中,整个大辽都会被他带入坟墓,这样的人绝不会按部就班的遵照先帝的计划继续改革
但很快一个残酷的现实就把张俭摧毁,虽然知道耶律达率领奉义城守军投奔耶律重元去了,但刘六符已经身死一事他却不知,萧惠沉重的表情让他皱眉,奇怪的问道“虽然耶律达率军投奔耶律重元,但他们除了奉圣州外无路可走,尚且不用担心,便让宋人收拾他们就是。”
见张俭还不知刘六符之事,萧惠沉声说道“这些叛逆的狗贼自然不会轻易逃脱,可我大辽也损失了一员重臣”
张俭忽然明白了什么,急急的拉住萧惠道“刘兄呢为何他不再营中莫不是莫不是”
萧惠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他不知耶律达依然谋逆,前去奉义城责备监军去了,谁知是羊入虎口,被埋伏在帐下的刀斧手尸骨无存啊”
张俭脸色一白,仰天嘶吼“世道不公,乌云蔽日啊为何忠义之人惨死,奸佞小人得志刘兄你冤枉啊”
张俭捶胸顿足撕心裂肺,眼看就要事成,刘六符却惨死,他岂能不懊恼气愤
虽然自己也是气愤难当,但萧惠只能劝道“仲宝,现在不是长吁短叹的时候,宋人皇帝可曾答应我大辽借道之事”
张俭点头道“大宋皇帝已经答应,同意在奉圣州借道,但大军需在宋人的监视之下,此事我已应允。”
萧惠缓缓起身,与张俭一同向北而叩“陛下我等必当竭尽全力护佑幼主登基为帝望陛下在天之灵庇护”说完两人便起身,开始忙活大军的准备事宜,大同府虽然重要,但和皇位相比却并不是那么的要紧,这一点萧惠和张俭比谁都清楚。
撤军之事赶早不赶巧,翌日,大军便整顿完毕,辽朝的士兵和大宋的不同,他们无论到哪都有马匹骑乘,马儿成了他们在草原上奔驰的双脚,所有辎重也都由战马背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