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人挑战自己的改革,那就要毫不犹豫的碾压过去,赵祯知道,每一场改革都是不见硝烟的战争,但鲜血,尸体这些在战场上最常见的东西却是不缺的。
若是执政者不能抵挡得住扑面而来的压力,最后所谓的改革便成为了一纸空谈,甚至是一场闹剧和笑话。
作为一届帝王,赵祯早已不是当年做事思前顾后的稚嫩皇帝,经过多年的征战,在战场上养成的锐气与一往无前的毅力早已融入到了他的骨血之中。
面对压力和未知的变数他不会恐惧,也不会妥协,眼前的惨状在他看来不过是某些人给自己设置的一个战场,若是连战场都不上,岂不是已经输了?
从仪仗的车撵上起身,赵祯便在三才惊恐的眼光中跳下了马车,他的惊恐不是因为别的,眼前这地方死伤百余人,血煞之气与天子不祥。
只不过他也知晓,官家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亲卫司的亲卫们便很快跟上,他们是护卫皇帝的安全所在,但不会去劝诫皇帝该去什么地方,不该去什么地方。
跟随在三才后面的却是皇城司的都知,御药院的老人赵德亮,在皇城司的地位仅次于三才这位都都知。
赵祯转头望了一眼赵德亮,小声对三才道:“莫要引起幕后之人的注意,更不可打草惊蛇,小心处理一下,朕在前面,尔等深藏与后。”
三才为赵祯整了整身上的燕居服,随即道:“官家放心,奴婢一定会查出是谁在后面耍手段!”
迈步走向欧阳修,赵祯又看了看刘几等人,欧阳修刘几等人大礼参拜:“臣{学生}参见陛下!”
太学的学生在见到帝王之时,自然应该口称学生,太学是大宋的最高学府,隶属国子监,自然也算是赵祯的学生,赵祯觉得既然是自己学生犯错,自己这个“老师”也有一定责任。
望着眼前伏地颤抖的刘几等人,赵祯开口道:“你们都是太学的学生,今年废弃太学体一事早有太学的学正传达下去,又有朝廷的公文张贴于外,尔等不思如何改变文风,反而坚持守旧,这是误己之错。
对于这种自己不求上进之事,朕自是不会追究,但为何要裹挟如此多的落榜学子殃及无辜之人?还要动手殴打朝廷官员?此乃以下犯上之举。”
“请陛下看在他们年轻无知,一时冲动的份上饶恕他们莽撞之罪!”
欧阳修的话掷地有声,让在场的人大为吃惊,错愕,这欧阳永叔是怎么了?为何要为这些学子开罪?!但很快便有人大为赞叹:“欧阳相公以德报怨,此乃君子之道!”
赵祯望着欧阳修,又看向学子道:“此事牵连甚广,又有人命倾覆其中,不可善了,否则大宋之律法岂不形同虚设?朕倒是想知晓,为何尔等要把矛头指向欧阳相公,难道是落第不中,心怀怨恨?”
刘几颤声开口道:“我等只是不服,虽然是用的太学体,但无论是经意,策论,皆是花了大功夫,欧阳相公非但不取,甚至连看都不看,致使我等十年寒窗一朝尽弃!”
赵祯笑了笑:“朕倒是觉得尔等不冤枉,太学体写出来的东西本就险怪艰涩,国子监直讲石介大恶四六文之西昆体,于是太学体便在太学中出现,可石介本人的即景咏怀诗朕也瞧过,文风却毫无生涩难懂,反倒是流露出朴素之风!尔等只学其形不学其意大为荒谬!
何况太学体如此晦涩,根本就无法运用与朝堂公文之中,莫不成尔等得了官身之后,还要下属,上官去猜你们的意图不成?下属,上官没时间!朕更没时间!这样的东西写出来和没写有何区别?!”
赵祯说完便伸手道:“三才,把范仲淹的《西北平事疏》拿来!”
三才躬身地上一本青色的奏疏,赵祯甩手扔给刘几道:“尔等不妨看看,眼前这奏疏乃是出自范仲淹之手,即便是石介都曾跟随其读书做学问,反倒是你们的文章却愈发的让人读不懂了!”
赵祯亲自解答了刘几等人的不满,同时明确的指出了太学体的错处,刘几等人无言以对,官家说的都是事实,可有一点却没说,如此多的考生都是用的太学体,难道就连才能都被一下否决了吗?
刘几等人的无奈,赵祯怎么会没看见,张口便道:“今年落第便落第了,三年之后还有机会,知耻近乎勇;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此三达德也!可如今尔等发下大错,已是覆水难收,若是朕宽恕尔等,如何对那死去的无辜之人交代,如何对大宋百姓交代,如何对大宋律法交代!来人带下去,命开封府知府事韩琦审理!”
刘几等人无言以对,后悔之情无以言表,面对赵祯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解释,他们终于伏地而泣:“官家圣明,我等迂腐不堪以至犯下如此大错矣!”
赵祯微微闭眼,长叹一声:“尔等都是我大宋的年轻才俊,朕知晓你们当中有些人确实有才学,否则朕的国子监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但有才学归有才学,朕却不能姑息……朕不能……”
说到动情之处,赵祯的眼角似有泪光闪动,三才大惊上前,伏到与地:“官家却不可悲戚,有伤国运!亲卫司还不把人移交开封府!”
三才的话一出,围观的臣子,百姓哗然,无不缓缓拜下:“陛下保重龙体!”
赵祯挥了挥手:“平身,都平身吧!朕只不过为这些青年才俊惋惜,为大宋惋惜!”
欧阳修突然插话道:“陛下革除陋弊,开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