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元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再见到莲心和崔燕同时站在她面前。
“郡主安好。”崔燕还是如初见那样是个黑衣少年的模样。
黄昏里,摇摇晃晃的灯影下,李恒元现在也还看不出她是女子这件事,很难想象她在酒楼跳舞的模样。
“你,为何来此?”其实她很惊讶,崔燕既然敢来她这里,为何莲心没有拿下她,崔燕可能是杀害太子的人。
“崔燕得了一些东西,要亲自交给郡主殿下。”她一改之前的冷淡模样,虽然说话依旧带着沙哑。
一旁的莲心听到这话,面色很奇怪,似乎想说什么又没有说。
“东西呢?”
“别急,郡主难道从未怀疑过这位莲心嬷嬷吗?”崔燕的语气带着调侃,把穆成风吓一跳,这简直不是她记忆里的崔燕,不过一年,变化可真大。
李姮元轻轻摇头,又示意崔燕说下去。
“莲心嬷嬷可是一个高手。”
李恒元对此表示惊讶和知道,所以只默默点了点头。母亲和父亲去远游,府里一切事务都交代到了她手里,只有莲心,母亲只提过寥寥几句话。
“莲心是从宫里出来的。”
“莲心嬷嬷也是看着你出生的人。”
母亲对莲心嬷嬷很是信任,她自然也该信任。
“她是母亲给我的人,自然是很厉害的。”
“可是,她还私自拦截了你母亲给你的信件。”
李恒元向莲心投去疑问,但莲心一反常态地恭谨地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只戒备地提防着崔燕。
崔燕丢过来一包东西。
李恒元略微颤抖着手急忙打开,不是她所想母亲出游写给她的信。
大概是她在小微山修行时,母亲写的信。
起初有问修行事宜的,有询问小师兄的,后来,有问太子之死的,有问李秋荣之死的,最后,还有质问她行事目的意图的。
李恒元花了小半个时辰把那十几封信看完又加入思索。
可这些信都是母亲的手稿,是亲笔所书,可她竟然现在才看到。
母亲怀疑她与太子之死李秋荣之死有关才疏远了她。
最后一封信,日期是母亲出门后一个月之后,她说,情分至此,事已无回,从此生离,愿好自为之。
母亲最后的信是无奈的。
最后的嫁妆是母亲给的,可最后告别的信,大约也是假的。
“我这里,还有一封。”崔燕慢慢朝门口移动。“若是郡主想要,还请放我与张生一条生路。”
“呵,你们二人的生路,我如何做得了主,谋害太子,其罪当诛。”
“谋害太子?这可是污蔑!”崔燕难得露出了愤愤的情绪,声音变得尖细。“既然如此,那便告辞。”
“莲心嬷嬷,这是怎么一回事?”崔燕来去自如,轻轻松松,莲心嬷嬷竟丝毫未加阻拦。
“唉,我本是宫里出来的,殿下对陛下给的暗卫很不上心,就丢在针织房放了四五年,直到一年,殿下想养个孩子试试,才想起了我。殿下让我十月之后,临近生产之日时,去找一个婴儿来,要悄无声息的。”
莲心嬷嬷突然恢复了往日的平稳,她自己去坐在椅子上,似乎很慈祥安逸地在回忆自己的往事。“我从四月起就四处留意着。这事不容易,正巧一次跟着殿下去广济寺上香时,在后山密林遇到一个奶娘独自抱着婴儿哭泣,那奶娘周围只有尸体,周围除了她的哭声连一丝风也无,我便跳出去将婴儿抢了,顺手杀了奶娘留在那山野林子里。”
李恒元听她说的时候,整个人在不停地微微哆嗦。
可她就是在回忆一件平淡的往事似的。
“婴儿身上没有胎记,这很好,一些长命锁和小衣服也被我撕掉丢掉了,我还做出许多痕迹,让人以为那婴儿是被狼叼走了。我抱着婴儿悄悄回了别院,京都中也并未传来寻找婴儿的传闻,再四个月后,中秋宴的前两天,殿下就在府中顺利生产了。”
这个故事,就完了。
莲心眉眼低垂,李恒元却一直瞪着她。
她有一些生气,但不是非常生气,真的。
母亲那样暧昧梳理离的态度,今日总算有了合理的解释。
可是她心底更多的是委屈和不相信。
这个故事很容易听懂,她却不容易接受。
莲心依旧平静而面无表情地从椅子上起来,然后跪在地上,“请郡主责罚。”
李恒元才注意到,她的右手腕上缠着厚厚一圈白布条。
“你,回去吧。”她想说你走吧,可到底说不出来,她还需要莲心。
“奴婢,以后就在郡主身边,虽然抓不到崔燕,但是若有人来,奴婢也好先知晓。”说完她就十分恭敬地行礼然后走进黑夜里。
“嗯。”李恒元轻轻回了一声。
因为莲心,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被卷入某些她从未知道过的事情。
今日的心情,彻底浪费了。
崔燕在终于静下来的黑夜里,走进了另一个院子。
“元郡主果然有问题,那个丢在深山的奶娘十有八九就是周奶娘。”
“万一,那老嬷嬷是编的呢?那个小和尚丝毫没有察觉吗?”穆成风有些不敢相信,华家找了十几年的消息,被她们歪打正着遇见了。
“的确有些奇怪,”崔燕也犹豫了,“不过,从清如公主的信来看,元郡主的确不像是亲生的。”
“这样好了,你回去,帮元郡主弄清楚身世,太子之死结案前,不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