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收到了第三份情报,这份情报来自赊旗城。
看完王钤辖的计划,李成长吁了一口气,终于有个公忠为国的人了;这个王钤辖不但忠心,而且很有能力,不光有信心守住城池,还提出了个非常具有可行性的计划。
等到汇总了来自南方的侦察报告之后,李成终于下定了决心。
南方毫无战争迹象,所以忠护右军是一只孤军;
而大胆推测的话,他们换上义勇军的旗帜,是不是因为被剥夺了编制,变成流寇了呢?
那么,这只流寇想往什么地方去呢?
他们不敢冒犯南阳,那么当然更不敢一路往北杀向东京,所以,在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之后,剩下的那个唯一的解释,即便再不合理,也就是事情的真相。
真相只有一个,忠护右军要回伊阳。
手指在舆图上划了一个圈,李成的脸上泛起了冷笑,他已经知道了忠护右军的全盘计划,那就是从赊旗绕南召最后到伊阳。
可惜啊,就让赊旗城这个起点,变成他们的终点吧。
“李永胜!”,他慨然令道:“你率两个军,即刻出发,限三日之内赶到赊旗,消灭贼军。”
“诺!”,李永胜欣然接令。
两个军五千人,加上赊旗城里的三千人,一共八千人对付一千多忠护右军;己方是里应外合,攻守兼备,对方是孤军深入,无援无靠;怎么算都是场必胜之战,所以李成便把这份功劳便宜了自己的堂侄。
南阳距离赊旗只有九十里路,不过李成知道自己手下部队的效率,准备粮草辎重差不多就是半天,路上还要过条大河,所以行军花个三天根本不多;再说了,这次救援要以稳为主,连兵书上都说,日行五十里,必撅上将军么。
就在李永胜忙着调派人马的时候,义勇军已经来到了赊旗城下。
他们清晨出发,午前到达,在离城三里开外休息了两刻钟,见守军完全没有出城迎战的意思,便推进至距离城墙一里不到的地方,开始列阵。
王钤辖立在西城门的角楼之上,遥望忠护右军的军阵,看着看着就不解地问向站在身侧的指挥使道:“宋军的阵势倒是古怪,刘指挥可曾见过?”
刘指挥也是一头雾水,茫然地摇了摇头,然后高声请战:“钤辖,趁他们阵势未稳,让属下领兵去冲杀一阵吧。”
“这可是在野战中大败宋都统的忠护右军。”,王钤辖冷哼了声道:“冲什么冲,嫌命长么?”
斥住鲁莽的手下,王钤辖没忘记安抚一句:“援军瞬息便至,我等只要稳守城池,就是大功一件,何必出去拼命?--须防狗急跳墙。”
刘指挥连声称是。
王钤辖再次把目光投向城外,眉头越皱越紧:这到底是个什么阵势?
只见忠护右军在正对城门的地方,竖起了一片营帐,四周用布幔围住,上面还搭了顶棚,只在前方露出几个口子来。仔细看去,营帐里好像有些黑乎乎的大家伙,但是却又看不大清楚。
在营帐的左右两侧,整齐地列着忠护右军的步兵方阵,看起来就像是在拱卫这个营帐。
“难不成在挖地道?”,刘指挥迟疑地猜测道:“属下仿佛听人说起过,挖地道就是要搭个帐篷,工兵和挖出来的泥巴都藏在里面,以免露陷。”
“让他们只管挖。”,王钤辖失笑道。
怕不是要挖到中秋节去!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吩咐下去,让人在地下埋了缸瓮,定时监听。
“学生听过一个谣传。”,站在身后的林机宜插话道,此人出身儒门,却笃信道教。“那忠护右军的主将岳丘,乃是紫薇仙人座下弟子。”
“哦~?”,王钤辖略感兴趣的看向他,用目光问:然后呢?
“莫不是岳丘在设坛做法?”
听起来也有道理,不过就算是真的,王钤辖也无计可施:黑狗血和鸡血倒是有,可隔着三五百步远呢,如何泼得过去?
刘指挥满脸都是不相信,但是却没有明着否定林机宜的神鬼故事,而是换了个话题:“按理说宋军里面至少有三个木匠啊,那云梯呢?”
对呀,综合从李店和青台传来的消息,宋军从他们那总共掳掠走了三个铁匠和三个木匠,抢这些工匠当然是为了造云梯。但是云梯呢?放眼望去,哪儿也找不到啊。
营帐!
角楼上的人们,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聚焦向了那座神秘的营帐。
原来如此,王钤辖捻须微笑,把云梯隐藏在营帐之中,然后在进攻的时候打我个出其不意,哼哼,倒是个好盘算。
可惜却被我早早识破了!
王钤辖厉声令道:“调两队弓箭手过来,再把沸油、檑木都搬过来。”
“是!”,刘指挥高声领命,匆匆去了,脚步里透着胜利的喜悦。
王钤辖回顾城墙,目光扫过一个个士兵,一锅锅沸油,一堆堆檑木,心中不禁怡然自得。
狡诈的南蛮,这便前来送死吧!
这时,就听到从那座营帐之中,传来一阵激烈的鼓声,随着战鼓敲响,忠护右军的军阵里旗帜挥舞,哨声四起,士兵们齐齐地喊了声‘万胜’,向着赊旗城杀来。
他们前进的速度并不快,然而行动间阵势齐整,队列森严,远看去就像一块掩压而下的巨石,杀机满溢,动人心魄。
而城头上也开始忙碌起来,鼓声阵阵号角连连,士兵们纷纷赶到垛口,手里紧握着兵刃,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