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岳丘率领大部队离去,李右回顾站在身旁的四位同僚,站在身后的三十名战士,和踩在脚下的沙河村土地,得意和惶恐两种心情同时涌上心头。
得意,是因为权力;惶恐,是因为责任。
从这一刻起,他李右,就是这片土地的老大了。
这种感觉,真好!
他学着岳丘的模样,重重地一挥手:“大家都回屋吧,咱们把统制所说的议事会,给议起来。”
“好。”,四人答道。
虽然回答声参差不齐,但是没人提出异议。
这种感觉,真好!
走了几步,却发现那四个泼皮畏畏缩缩地站在墙角,往这边探头探脑的。
李右向他们招招手,唤他们过来,夸奖道:“做的不错。”
张三领头行了礼道:“不敢当!”
不错,是条好狗,和以前在衙门里面厮混的时候,手下的那些帮闲没什么区别。
李右再挥了挥手:“每人进去再挑一件物事,是本官赏你们的。”
四人顿时喜笑颜开,齐齐弯下了要:“谢官人赏!”
张谦目光闪动,却没说话,张狗子等人恍若未闻,当先进屋了。
“以后还用得上你们。”,李右继续说道:“好好办事!”
“是!”,四人劲头更高,笑容更盛。
一言一行,都能决定这些人的待遇和心情,这就是一把手的权威。
这种感觉,真好!
李右带着愉悦的心情,走进了叶家大宅的堂屋。。
堂屋里摆了一张八仙桌,桌子是圆形,其他四人已然坐好,而正对门口的位置还空着,那是留给李右的。
“议议吧。”,李右施施然入座,直入主题:“统制吩咐的,几天开一次会,哪些算是大事。”
“刚开始总得先摸索着。”,张谦提出建议:“每天开一次会,每个人都把自己的事情提出来议。”
“每天一次,是不是太多了?”,李忠问道,他不是很习惯开会这种事情,坐在那里很不自在。
“刚开始每天一次,议着议着就分清楚哪些事需要一起商议,哪些不用了。”,张谦坚持自己的观点。
“是不是多了。”,李忠呐呐地重复,还是不喜欢开会。
“按统制的话,少数服从多数。”,张谦迅速接口:“每天开一次会,我同意。”
他如同岳丘要求的那样,举起手来,然后把眼睛盯向李右。
李右被张谦看过来,想起这五人中就数自己两人交流最多,便也举起了手:“我也同意。”,但是心里却有些别扭,总觉得什么地方好像不对劲。
见李右举了手,张谦又去看张狗子。
张狗子本来就无可无不可,不好意思拂张谦的面子,于是也举起了手。
至此,不管李家兄弟如何表态,张谦的建议便算通过了,成为必须执行的规则。
而李右也恍然大悟,心里那丝别扭是因为什么:自己才是老大,才是主持人,才是最有发言权的那个,可是,就刚才的议题来说,好像是被张谦抢了发言权。
这可不行,李右飞快地转起了脑筋,想着下一个话题该提什么,自己定要抢先。
那边张谦还在问李忠:“李兄弟,你说一天太多,那该是几天呢?”
“呃……”,李忠犹豫了一下,张了张嘴巴,却没说话。
“大哥,一天就一天吧。”,李智瞅了李忠一眼,也举起手来:“我同意。”
李忠左右转转脑袋,无奈地举起了手:“我也同意。”
全票通过。
李右第一时间发言:“那就决定下来,每天开一次会,地点就在这里,时间么,跟今天一样。”
没问题,四人全都点头赞同。
“每天商量完的事情,谁去给统制汇报?”,张狗子问道。
他的问题不是要不要给岳丘汇报,因为在他看来,汇报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不管愿不愿意,没有人反对张狗子的要求,所以,重点转移到了‘谁’上面。
“轮流吧。”,李右当然想独揽和上司沟通的渠道,但是他更知道雨露均沾的道理,什么都往自己碗里扒拉的话,结果往往是连碗都被打碎了。
果然,其他四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就是掌控全局的感觉吧,感觉真不错!
“下面讨论分田吧……”
这一议,就议到了薄暮四起之时。
然而还没有讨论出个结果来。
因为领导的要求是‘均田地’,意思是分完田地之后,沙河村每一户人家的田亩数都是一样的,这就需要测量每家现有占地面积,叶家可以拿出来分的面积,其中田地还有优劣之分,每家每户还有人口差别,如何把这些因素和影响考虑进去,让村民们感觉到公平,实在是个困难的事情。
最后李右头大如斗,拍板决定道:“今天到此为止,明儿一早,我去找统制求个主意!”
另外四个议事会成员也都疲惫不堪,纷纷点头赞同,然后逃也般地离开了会议室。
李右加快两步,和落在后面的张谦并排而行。走了几步之后,半是埋怨半是感慨地道:“没成想当了保长。”
“呵呵,估摸着沙河村也就是一保之人吧。”,张谦笑道。
“晌午要不是秀才你答应的快,我就把这个活计给推了,学李勇他们多好。”,李右叹了口气:“谁知道当保长竟有如此麻烦。”
“李书办。”,张谦看了李右一眼,又向四周看看,然后当先向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