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人群议论纷纷,大家七嘴八舌的。
“阿姐——”夏红挤进人群,拉了拉夏冰儿的胳臂,一脸惶恐的模样看着这些平日里还算亲近的乡亲。
突然,不知谁喊了句:“把他们一家赶出村子!”
顿时,那些得了病的家人纷纷响应:“赶出村子!……”
段氏在床上轻咳了起来,她捂着胸口,一副难受无比的模样。
夏冰儿想过去安慰,但却被人流给阻挡了。
这些人,还真是迷信!可,谣言是谁放出去的呢?
夏花不知何时,已经冲到了人群的最前面,她朝地上一躺,嚎啕大哭起来:“夏冰儿,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好端端的得罪鱼神,现在连阿爷都染上了重疾,没得救了……”
阿爷病了?
夏冰儿眉头皱起,这些人怎么就断定是自己得罪鱼神了。
“把她送去浸猪笼!”又不知谁大声说道。
这话似乎取得了大家的同意,只见外面已经有人小跑着离去,去寻猪笼回来。
段氏在床上着急道:“冰儿快跑!快跑啊!”随即,段氏的咳嗽声被大家的声讨声给淹没。
“等一下!”
夏冰儿总算有机会说一句话了,她双手掌朝下压了压,人群中的议论声顿时小了很多。
“乡亲们有的患上了恶疾,我也很难过,但我没有得罪鱼神!这事和我无关!”夏冰儿看向她那些年幼的弟妹,很有种受挫的感觉,可表面上还是极其的淡定。
“你如何证明?若不是你得罪了鱼神,鱼神又怎么会怪罪于我们,害我们村里好些人患上怪病!”一个村妇似很确信这个事实,争辩道。
此时,不远处,摇摇晃晃,几个村民抬来一个长条形的猪笼,他们用力将猪笼扔在了地上,溅起一层黄土。
夏冰儿指着那猪笼,道:“你们可以将我浸猪笼,我若还能活着回来,就表明,鱼神没有被我得罪!”
“好!这个办法可行!”一个男人道,其他哭泣的妇人也纷纷看向夏冰儿,似有些同情。
“姐,不可以!浸猪笼要捆绑着四肢,在那么狭小封闭的猪笼里,是难以逃生的!”夏红急忙冲了过来,抱住夏冰儿的身体,似乎唯恐她随时就会消失似的。
一阵风吹来,那竹编的猪笼在地上打了个小滚,似乎在嘲笑夏冰儿的自不量力。村民们一双双眼睛望着她,有的觉着可惜,有的觉着这丫头说大话,有的正愁没有热闹看,还有些则想看看夏冰儿真正浸猪笼还有没有这么嘴硬!
夏冰儿没说话,打开猪笼的盖子,慢慢将双腿伸了进去。
“冰儿——”段氏看见夏冰儿被弄进猪笼,心如刀绞,凄厉地叫喊了一声。
众人回眸,夏君嫂子安慰道:“我说大妹,这也怪不得我们,谁让你家妞儿自己往坑里跳呢!这好好的,去寻块地种田不挺好,偏偏去打鱼,这鱼可是有灵性的,我们祖祖辈辈都住这儿,鱼神可是得罪不得!”
夏冰儿困在那猪笼里,两个村民已经将其抬了起来。这阵子一直忙碌,夏冰儿明显瘦了很多,他们抬起来也不费劲,快步朝大河边走去。
弟妹们跟在后面追赶,晨光很美,可夏冰儿却无暇去欣赏。
来到大河边,村里的族老在河边默默地祷告了一会儿,一挥手,猪笼便被浸入大河之中。
因为这河水比较深,他们也就如此将笼子扔入水中,便弃之不管了。
夏冰儿只觉河水浸没自己的身子,因为猪笼是镂空的,她也跟着慢慢下沉,水下压力大,夏冰儿虽然憋着一股气,可越来越觉得呼吸困难。
“阿姐——”夏红跪在大河边,泪水湿润了双眼。
夏利一手攥拳,捶在地上,双眼通红地望着这些村民。
“我要杀了你们!”夏利冲了过去,拳头打在方才那两个将夏冰儿扔进水里的村民身上。
一时间,许多村民过来帮忙拉住夏利,村里的族老满脸忧郁地站在夏利的面前,道:“你姐姐是为了我们村庄的世代昌荣而牺牲的!她的胆魄值得我们村里人学习,是好样的,若是鱼神不动怒了,村里的那些人病都好了,我们将来会为她立个碑的!”
夏利两行热泪滚落下来,心急如焚地就要跳入大河里,风可劲的吹着,吹乱了他的一头乌发。
“我不要碑文,我要我阿姐!阿姐——”
“你是村里的男人,不能为了女人去死!给我拦下!”族老拿出一串黑色的珠子,苍老的手上青筋毕露!满脸的憔悴宣誓着已入暮年。
一群村民将夏利绑了起来,跟着跑来的夏萍和夏腾哭着上去,想要解开哥哥身上的绳索。
就在这时,一只惨白的手伸了出来,啪地抓紧岸边的野草和泥土。
紧接着,另一只手五指分开,也攀了上来。
慢慢地,在众人惊愕的表情中,夏冰儿总算是爬了上来,夏红伸出手去,拉了她一把,两人笑着在草地上翻滚了一圈。
夏冰儿大口地吸着岸上的新鲜空气,顾不得去看那慌张的村民们。
族老握紧手中的黑佛珠,一只枯树般苍老的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夏冰儿道:“你、你怎么能活着上来?”
夏冰儿低头浅笑,随口道:“鱼神说,这件事不是我的错,不收我!我只好回来了!”
“什么?”族老向后退了一步,老迈的容颜似乎更加像那枯树皮一般,没了颜色。
“红儿,娘在家该着急了,我们赶紧带弟妹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