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秋高气爽的时节,本不会令人躁热难当。
但此时的杨妙真却手忙脚乱,额头也沁出了汗珠。
孟九成带着百十人的亲卫,突然来到城外,简直令人措手不及。
作为客军的首领,杨妙真本应去拜见孟九成,感谢收留的。但这几天忙于安顿部队,又揣摩不透孟九成的心思,便耽搁下来。
但孟九成作为地主,既来相见,杨妙真是无论如何不愿失了礼数。
刚穿上花红色绣花战袍,披挂上铠甲、银盔,杨妙真又猛然想起刚才亲卫通报时,好象说过孟九成并没有身着甲胄。
如此去迎接,岂不是有如临大敌,不为信任的感觉?杨妙真迟疑半晌,又赶忙更换常装。
这家伙,真是——
杨妙真心中埋怨,还是不敢怠慢,外面众将还在等着她一起出迎呢!
不过,这段时间杨妙真对孟九成的招待还是满意的。而且,在她请求寻找良医为王敏治病时,孟九成很快就派来了陈道通,又送了杨妙真几样小礼物。
连吃三副药,王敏的病势大有好转,杨妙真对孟九成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而通过联络官,杨妙真等人对红巾军和孟九成也有了更多的了解。知道红巾军的实力,孟九成怠⑵⑵禀性也晓得了一些。
年轻,可能比杨妙真还小一两岁。但却沉着稳重,思虑周详,这恐怕是孟九成最容易让人记住的特点了。
杨妙真换上草绿色衣裙,肩披一件藕黄色半背,腰束一条天蓝色丝绦,刚在头上插了金钗,却又犹豫起来。
一军统帅啊,如此装扮岂不弱了声势,倒叫他瞧不起?
杨妙真想了想,又摘掉金钗,换上红色绢帕包头,再换上劲装。
这样可以了吧?既不顶盔贯甲、如临大敌的模样,又不象娇弱的民间女子。杨妙真对着小镜子看了看,淡搽脂粉,浅画弓眉,没有什么问题了。
刘全等人在厅中等候良久,不知道杨妙真在房中为何耽搁。让孟九成在城外久等,这显然已经很失礼了。
“我去催一下。”刘全身为母舅,还算是比较方便,按捺不住焦急,起身向后走去。
未到后堂,杨妙真已经走了出来,与刘全迎面相遇。
“渠帅——”刘全不好细问,只好先打招呼。
“劳舅父久等了。”杨妙真有些赧然,此时也不是解释的时候,便挥手道:“走吧,咱们赶紧出城相迎。”
…………
城外,孟九成这一行人也是等得心焦,虽然脸上还故作沉稳。
终于,城门处有了动静,一女将当先,十几员将领在后,奔出城来。
杨妙真!
孟九成脸上浮起笑容,向前迈步。终于是见面儿了,不知可会让自己失望呢?
杨妙真离得很远便跳下马来,众将也都改为步行,迎了上来。
“孟将军有礼,我等有失远迎,还请见谅。”杨妙真恭敬施礼,率先开口。
“杨渠帅有礼。”孟九成拱手还礼,笑意殷殷,“来得突然,是我冒昧了。”
有些女人的美,就象是精美的瓷器一样,让人觉得只能是轻轻地捧着,只要有一点儿粗心大意,她就会碎了。
而杨妙真也称得上是美的。但却是另外一种美,健康、英气。
如果按照后世孟九成打过的电玩的比较,杨妙真不是那种长裙飘飘、手执法杖的美丽法师,而是疾装劲甲、手执双手大剑的女武士。
杨妙真也打量着孟九成,目光并不怎么躲闪。那是她的本性,不畏缩,不示弱。
幸好自己的身高还有些优势,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仰脸看一个女人,怎么也不舒服啊!
孟九成心中暗自庆幸,转开目光,笑道:“杨渠帅手下猛将如云,就是不知名姓啊!”
杨妙真赶忙说道:“正该给孟将军一一见礼。”说完,她伸手招呼众将上前。
“在下姓刘名全,现为军中副帅。”
“在下区呈秀,现为军中副将。”
“在下阎通,现为军中副将。”
………
众将上前一一见礼,自报姓名。
孟九成一一还礼,态度亲切,并不倨傲。
“孟将军,请城中叙话如何?”杨妙真脸带笑意,伸手相邀。
“杨渠帅先请。”孟九成谦让了一下,便攀鞍上马。
杨妙真上马,陪着孟九成并马而行。其他众人则与孟九成和杨妙真稍拉开些距离,在后跟随。
“令诸位屈居于这座小城,还请多多担待。”孟九成在马上微微侧脸,有些抱歉地说道:“实在是经营时日尚短,以致招待不周啊!”
“孟将军言重了。”杨妙真说道:“我军疲敝,孟将军能给予栖身休整之地,我等已是感激莫名。”
“话不是这么说。”孟九成摇了摇头,说道:“同是抗金义军,守望相助是应该的。只有团结、联合,以诚相待,才能不让金军个个击破。”
杨妙真沉吟了一下,没有马上接话。说到联合,这是个难题,她也不知道孟九成到底要如何。
“金军很快就要攻打李全,我料其多半会败。”孟九成继续说道:“李全若败,金军可能攻打刘二祖,也可能攻打我军。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做好准备。”
杨妙真点了点头,说道:“未雨绸缪,确是应该。”
孟九成笑了笑,说道:“四娘子聪慧,应知道我信中所说的义军七恶才是重点。若不整军经武,义军不脱流寇本质,终难战胜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