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妇想了想,摇头说道:“不成,不成。明日你们若是不来,岂不诓骗了奴家?这样,俺跟着你们去见那个什么成哥,听他亲口说了,俺才放心。”说着,伸手将野猪抓起,扔在木架子上,举重若轻,好大的力气。
三明见这壮妇不被骗,又见她这一身大力,不由得看看大丑,无可奈何地苦笑起来。
……………
风轻轻地刮了起来,雪花也变得纷纷扬扬,一大群扶老携幼的百姓默默地走在风雪之中,沿着大路逶迤向南走着。
往南走,往南走吧!人们并不明确自己要到哪去,但战乱和杀戮由北而来,他们也只能躲避逃难。
陈道通望了望阴沉的天色,不由得叹了口气,路途漫漫,不知何时才能到达,也不知道是否能够一路安全。
想自己虽不算是书香门第,可也是歧黄世家,生活本算安定,却因为蒙古军南下,在山东、河北等地大肆掳掠,地方盗贼蜂起,而致家破人亡。只有女儿陈梦瑶还在身边,却也因为目睹母亲兄妹的惨死而得了失心疯,时常发作,令人痛惜。
“嘻嘻。”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陈梦瑶突然笑了起来,伸出舌头,去接飘落的雪花,脸上带着很享受的表情。
“瑶儿——”陈道通欲言又止,对疯女儿实在不知说什么才好,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脸上的抓痕,这也是疯女儿犯病时给自己留下的印迹。
众人在风雪中又行了一程,前面路旁两侧出现了大片树林,左侧树林还有一条小路直通着远处的山岗。
蓦地,身后队伍里响起了惊呼尖叫,隐约着听人喊:“强盗追来了,蒙军追来了。”
不管是强盗,还是蒙军,都是一样的劫掠杀人。听到喊叫声,逃难的百姓象炸了营般惊叫着四处逃窜。
陈道通拉着女儿跟着一群人钻入左侧树林,拼命地逃跑。身后隐隐听到了马蹄声,还有惨叫声远远传来。
“快跑,瑶儿,快跑,别回头。”陈梦瑶明显有些迟钝,还傻傻地回头张望,急得陈道通直叫。
“嗖!”的一声响,陈道通觉得胳膊剧痛,不由得向前一扑,摔了个跟头,把陈梦瑶也带倒,脸上被枯树枝条刮破,血流了出来。
中箭了,陈道通想爬起来,却没有成功。他觉得自己今天不能幸免了,使尽力气推了女儿一把,喘息着催促道:“瑶儿,你快跑,快跑——”
陈梦瑶坐在地上揉着摔痛的膝盖,眨着眼睛,奇怪地望着父亲,摇了摇头,噘嘴道:“爹爹,女儿不认得路呀,跑哪去?”
陈道通心中酸痛,一个疯女娃,孤苦伶仃,以后会如何,只有听天由命了,也不知道自己缝在她衣服上的帛条能起什么样的作用。
“跑到山上去,快跑,看你娘亲在不在那里,快——”陈道通眼前发黑,强撑着说话。
一只有力的大手抓起了陈道通,另一只稍显纤细的手携起了陈梦瑶,却是一个大汉和一个劲装女子从身后赶来。大汉的胸前还缚着个小女娃,瞪着又圆又大的眼睛,带着惊恐的神色。
大汉快步奔跑,手上多了人,速度却慢了许多。将窜出树林、踏上小道的时候,他闷哼了一声,臂膀上已经中了一箭。
好在此箭已经有些力衰,射入不深。大汉咬牙忍痛,手里的长枪在地上拄了一下,嘴中呼出阵阵白气。他却怕别人分心,只催促着女儿拉扯着陈梦瑶,顺着小道向山坡上的道观前进。他的脚步开始虚浮,显是力气将尽,已是勉力支撑。
…………
孟九成是被汹涌逃入道观的人群所惊醒的。惊叫声、脚步声杂沓,眼见几十人涌进大殿,又冲到后院,把他吓了一跳。
这,这,俺画的是地图,又不是藏宝图,怎么就来抢了?孟九成扣顶帽子便冲出屋子,端起了大枪,摆出戒备的姿势。
逃难的人们进了道观,有的一屁股坐倒,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有的惊魂未定,象无头苍蝇似的乱躲乱藏;好在还有几个懂事儿的,看见孟九成挡在房门口,扑上来喊叫申诉。
“救命啊!”
“道长救命啊!”
孟九成被七嘴八舌吵得头晕,可也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这帮人不是来入室抢劫的,而是被抢掠的受害者。
“肃静,肃静。”孟九成收起了大枪,用力摆着手,问道:“你们可知山下的是金兵,蒙古人,还是强盗?”
站在孟九成面前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合着光顾着跑了,并没看清是什么人。
这可有些不好办哪!要是金兵,或者是蒙古军,孟九成可不认为自己能挡得住。那样的话,他也要走——嗯,那得跑啦!对了,山顶有个山洞,俺就逃那去当野人吧!
“是乱兵。”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立刻吸引了孟九成的目光。
臂膀中箭的大汉慢慢走了过来,有些费力地把胸前的小女孩解下来。小女孩有五六岁的样子,长得瘦弱,更显出那双大眼睛来。牵着汉子的袖子,小女孩半躲在大汉身后,怯生生地看着孟九成。
“咦,是你?”孟九成立刻认出了穆易。
穆易也认出了戴着帽子的孟九成,难看地笑了笑。
“憨道士?”穆晓薇也挤过来,惊喜地叫着,又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叫这句字莫不是要让孟九成不高兴。
孟九成点了点头,现在不是寒喧的时候,赶忙问穆易,“乱兵有多少人?”
“二三十人吧?”穆易也有些不太确定,又补充道:“可能是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