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巡抚从青华府回去之后,便以夫人病重为由,将小女儿从李家接回娘家侍疾,直到李家被抄。
林夫人也知干系重大,倒未替李家求情,只含泪问:“外孙还那么小……不能免罪吗?”
林巡抚正担心女儿呢,闻言心烦道:“没被他连累,你还不赶紧烧高香。要不是钦差大人明察秋毫,连亲孙都未必能保得住,你还惦记外孙!”
林夫人懊悔不已,唯有落泪。
两人谈话被他小女听见了,转头回屋,便一根白绫吊死了。丫鬟慌忙来报,二老匆匆赶去,只见了一封遗书。
小女在书中道:女儿虽是林家人,却嫁为李家妇,当与夫君共生死,方不失大义。再者,父亲将女儿接回家中,恐将连累林家。若是我那公公,定不会管女儿。父亲还是太心软了。女儿轻生,非怨恨父亲,而是尽孝,免父亲两难……莫牵念女儿,莫牵念外孙,那是他的命!
看到这,林巡抚泪如雨下。
这个小女儿,一直最得他宠爱,若不然他也不会冒险将她接回来了,果然父女连心,女儿却不想他为难。
林夫人放声痛哭。
因此事,林巡抚一股气不得出,去监牢找女婿发泄,“都是你父亲,害了我女!”
他女婿听说妻子没了,神情呆呆的。
林巡抚见他竟不伤心,更生气了。
岂料他前脚才离开监牢,他女婿后脚也上吊了,就用腰带挂在牢房的栅栏门上方,亏他怎么吊上去的!
李荆山自是不知道这些,还在地牢里等着林子明去救他呢,直到天黑,也没等来,才萎靡下来。
下午未时末,赵子仪凯旋而归。
郭俊也带着人马赶到。
赵子仪回来的声势壮大,禁军们虽相互扶持,更有抬着死伤者,但明眼人一看他们眼中的光芒,就知道打了胜仗,而郭俊的队伍很诡异,不狼狈也不喧哗。
两人进议事堂面见王亨交令。
赵子仪三言两语将战况说了,并未刻意炫耀,却还是引来一阵赞叹和恭贺,气氛热烈。
轮到郭俊,却是一脸憋屈。
王亨问他:“胜了还是败了?”
问出这话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胜败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可是他之前楞没看出来,只好亲自问。
郭俊道:“没败。”
众人都面面相觑。
王亨笑道:“那就胜了。”
郭俊虽憋屈,却不敢谎报军情,老老实实地回禀道:“本来就要败了的,反贼忽然撤兵了。”
王亨一怔,忙问:“怎么回事?”
郭俊将他与章元和对阵的情况都回禀了,眼看就要大败的时候,石村镇方向发了讯号,章元和立即撤兵了。
王亨凝重地问:“你是说,章元和看到烟花,放弃了唾手可得的胜利,匆匆撤兵了?”
郭俊道:“是。”
王亨沉吟一会,忽道:“林子明这是要进山、去藏宝洞!”
林子明在将军府失利,便想转到山中取出藏宝,他的丫鬟开启了将军府的密室,给了他依仗。
方智荣急忙道:“不能让他取了!”
他家世子还在山里呢。
众人也纷纷要求发兵阻止。
王亨当然要阻止,早日将藏宝洞里的财物运出来,他也少一份牵挂。只是这事须得他亲自去,不然藏宝洞的密室无法开启。带谁去呢?他扫视下面将领。
赵子仪却道:“大人,眼下不可取出藏宝。”
王亨诧异地问:“为何?”
赵子仪道:“此去山中,山路险阻,容易被敌军伏击。再要取出藏宝往外运,更是给了反贼可趁之机。依属下的意思,大人暂时先派人去增援方世子,只要守住藏宝洞,待朝廷大军来后,再取出藏宝运出来。”
方智荣道:“若反贼先要取呢?”
赵子仪道:“他想取,那也要能取得来。方世子镇守南疆多年,对敌经验丰富,如今守着藏宝洞,不缺粮草和军火,便如守一座城池一般。林子明跋山涉水地赶过去,没有足额粮草和军火支持,如何能打得过方世子?”
方智荣道:“那他急匆匆撤军是为何?”
赵子仪道:“在下猜测,这是林子明故布疑阵,引钦差大人匆匆进山,他好在半路拦截伏击。若大人半路受到攻击,方世子定会派兵救援,他好从中谋利。”
王亨点头,越觉得赵子仪在军事上有天分,他便问:“赵护卫以为,该派谁去支援方世子?”
赵子仪道:“西南禁军原就是世子统领,自然派方指挥和范指挥领兵前去。稳妥起见,大人还要另派人护送。”
王亨笑道:“就依你,你便带兵护送他们去如何?”
如今众人可佩服赵子仪了,听说要他护送,方智荣高兴道:“有赵护卫相送,定能安全抵达。”
赵子仪笑着应了。
众人又商议发兵时间。
由于大战刚过,若匆匆行军便正中林子明的算计,所以王亨决定让大家休息半天,明早再出发。他又给方磐飞鸽传书,提醒他留意林子明偷袭和使诈。
议定后,王亨笑道:“今儿是中秋佳节,晚上为大家庆功、犒赏三军!”话音刚落,众人轰然叫好。
晚上,将军府彩灯灼灼,加上碧霄中一轮满月倾泻的银辉,在炮楼值守的禁军俯瞰下面庭院,感觉就像看仙境一样。
“真好看!”
年轻的汉子咧嘴笑,一面在心里计算,今儿能得多少赏银,攒在一起,够娶媳妇用了。
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