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巷里,湿冷雨水从屋檐滴滴坠落,打在皮肤上。
陈泽躺在角落里,全身湿透。
“呼……呼……”
他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从全身抽搐的痛苦中缓了过来。
逃离下水道之后,强行抑制住的“饥饿”如火山爆发,瞬间摧毁了他的意识和行动能力,只能躲藏在偏僻的巷子默默承受着身体的折磨。
无数道灼流在源海和肌肉里乱窜,就连一向活跃的小树也萎顿下来,枝条低垂,树身颜色黯淡无光。
不知承受了多久,直到全身被汗水和雨水打湿,痛苦才逐渐消失。
冰蓝源海里,无精打采的小树摇着枝桠,向陈泽传递来模糊的情绪。
陈泽心情越发沉重。
“食物!”
只有得到’食物’,才能免除痛苦。
食物是什么?是“古神侵染体”,还是所有类型的“魔物”都可以?
按照之前吃过的冥界眼魔灵魂,应该是一切魔物都可以作为“食物”。
陈泽推测着。必须不断狩猎,才能获得安全,这是唯一的生路。
雨渐渐停了,天色依然晦暗。他活动了下酸痛的四肢,勉强爬了起来。
突然,眼前景色褪去了鲜艳色彩,变成深沉的黑色。黑色地面,黑色墙壁,还有黑色的天空。
潮湿的气流从远方吹来,在视野尽头,一辆马车从对街的墙壁里穿透而出,缓缓驶了过来。马车夫穿着厚厚的兜帽披风,遮住了面容。
“这是什么?”陈泽张开右手,一枚冰蓝梭箭悄然凝聚。
他身体刚恢复,只能勉强挪动脚步,想躲起来却力有未逮。
“唏律律——”一声马嘶,马车停了下来。纯黑的马匹鬃毛飞舞,微微透明,萦绕迷幻的纯白光点。
马车夫摘下兜帽,露出一头灿烂金发。
“快上车吧。”埃德加轻声说道,乌鸦小红只从披风里冒出了一个头。
说话间,他从坐厢下拿出了一块干燥的毛巾,递给狼狈的陈泽。
陈泽擦了擦头发和脸,打开细窄的车厢门,坐了进去。车厢里没有点灯,只有透明的窗户里渗透进来几分光亮。埃德加轻挥马鞭,幽灵马匹迈动蹄子,轻巧地向剧院区方向驶去。
看向窗外,马车似乎变成了虚影,从建筑、树林乃至地上河内穿过,快若流星,但没有一丝声息。
躺在松软的靠背上,陈泽的情绪渐渐镇定。
“你好!陈泽先生!”
耳旁突兀地响起一声清脆的问候。
陈泽神经紧绷,吓了一跳。偏头一看,是个银白短发的少女,正笑盈盈地看向自己。
少女穿一身黑色紧身长裙,微卷的头发恰好到肩膀,额头光洁,一双碧绿的大眼睛泛着莫名的光彩。
陈泽注意到,少女十根白皙纤长的手指上,都戴着细窄的银色金属戒指,戒指连接一根细小锁链,向上延伸,消失在黑色袖子里。
陈泽不由得提高了警惕。他坐进来已经十几分钟,竟然没发现车厢里有人。
女孩就像是一支熄灭的蜡烛,完全融入了黑暗,却又在一声问候里倏然亮起。
“喂!别发呆,我在向你问好!”
少女收敛起笑容,俏脸寒霜凝结,用力地拍了拍陈泽的肩膀。
“砰砰!”
“力气好大。”陈泽只觉得肩膀像被锤子狠狠锤了两下,筋皮疼痛难忍。
少女依然气鼓鼓,偏着头说道:“我叫陈怀丝,荆棘学会的执……高层执事,陈泽先生,作为前辈,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您好。”陈泽浑身酸痛无力,实在懒得搭理他,随口敷衍一声,又躺在松软的靠椅上,闭眼休憩。
陈怀丝见陈泽不想搭理她,有些受挫,捏着衣角半天没有说话。
良久,她还是没能忍住,怯生生问道:“陈泽先生,陈泽先生……听说,您是个预言系法师?”
陈泽睁开眼皮。
预言系法师?这个称呼……对了,是埃德加先生给他测出的体质。
“埃德加先生说我有这个体质,不过我对此,其实一无所知。”陈泽坦白道。
“也就是说,你没有学习过《启示集》《星象谱图》《梦境预兆》《叶脉解析》……”陈怀丝连珠炮般抛出一大堆书籍的名字,“……《古羊皮卷》这些书咯?”
陈怀丝将一缕银发捋在耳后,看着陈泽一脸认真的模样。
陈泽道:“嗯,我没学过这些,听都没听过。”
“那就再好不过!”陈怀丝纤长的拇指和中指对在一起,打了个响指,“我听说,没有经过繁琐训练的预言系法师,才是最准的预言家!陈泽先生,等我一下。”
说罢,她从身旁取来一个巨大的包裹,一阵翻找间,拿出了一副卡牌。卡牌背面纯黑,印着一颗蓝色六芒星。
陈怀丝将牌堆洗了几遍,背面朝上,递给陈泽:“这是元素星象牌哦,时下最流行最灵验的占卜方式。陈泽先生,您可以帮我占卜一下吗?”
“只要随便抽一张牌就可以。”陈怀丝补充道。
陈泽接过牌堆,摸不着头脑。说到预言天赋,他其实早有过体验。在特别小的时候,他每天都能精确预料父母能否准时回家,会不会带好吃的回来。但是越长大,这种才能就越微弱,直到彻底消失在生活里。
陈泽盯着牌堆,集中注意力,看了半天也没什么发现。
除了……有张牌边缘,似乎有微小的气流在扰动。
就这张了,陈泽缓缓抽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