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门没门。
四根需十数人合抱的巨大石柱直插云霄,两根居左,两根居右,构成了一正门两侧门的形状。
南天门右前方数百米外有一凉亭,石柱石栏石顶,飞檐斗拱,古朴厚重。
亭中有一石桌,桌边四个石凳。
巨灵神尘忆盘腿坐在地上,堪堪塞满了两个石凳之间的空档,整个上半身还是超出了桌面。
桌面上放了一摞子宣纸,拿一方玉石镇纸压着,宣纸毛毛边卷曲,摞得也不甚整齐。
巨灵神左手托着腮,右手抓着一管毛笔,眉头皱成了一团,有时还把笔管塞嘴里咬。
看神情倒像是被留堂补作业的小学生。
间或巨灵神眼前一亮,便飞快地在砚台上舔了毛笔,翻出一张宣纸奋笔疾书。
“尘忆兄!”
于乐从凉亭旁边的传送点现身,透过凉亭就看见了雄浑巍峨的南天门。
“不要打扰了洒家!”巨灵神不耐烦地喊了一声,头也不抬,毛笔继续挥洒,随后却是浑身一震,腾地跳将起来,“于兄?!”
石桌随之轰然翻倒,骨碌碌滚出多远,桌上的笔墨纸砚飞得到处都是,墨水糊了一大片。
于乐脸上直抽抽。
“小弟在此专候于兄久矣!”巨灵神咧开了大嘴,笑容很憨厚又热烈。
“要不然,咱先把这些东西捡起来?”于乐试探着提了个建议。
“哦哦!”巨灵神赶紧手忙脚乱地捡东西,把石桌拎回来归位。就是单手轻飘飘地拎着,跟拿着毛笔好像也没什么差别,甚至拎着石桌更为轻松写意。
微风扑面,宣纸倒也没有刮出太远。
有一张从于乐眼前飘过,于乐随手捞了起来。
宣纸比a4纸大些,竖排,从右到左共六列,每列十五六个字,没有标点符号。
字迹当然谈不上清秀,一笔一划却很认真,端的是力透纸背。
有三四个字写错了,或者是想改成别的,就用墨涂掉了,画条细线引到页眉处,再写上正确的。
右下角处还标着页码,“页贰拾柒”。
看巨灵神捡回来差不多上百页,每页近百字的话,他岂不是写了上万字的煌煌巨著?
要知道《道德经》也不过五千言。
“于兄见笑了!”巨灵神局促地陪着笑脸,“这是小弟写的自传,原本再熟悉不过的事情,写出来却是太难。”
“哦?”于乐饶有兴致地接过那厚厚的一摞子宣纸,“写完了吗?”
“好叫于兄知晓!写完好几遍了,总是不太满意。”巨灵神神情忐忑地看着于乐翻页浏览。
“怎么改也不会满意的,交了稿就满意了。”于乐把宣纸卷了起来,“那,我先收着?”
“拜托于兄!”巨灵神恭敬地拱拱手,随后却又挠了挠后脑勺,“要不然我再誊一遍?改得有点儿乱了。”
“无妨的!都包在兄弟身上,管叫尘忆兄满意!”于乐把宣纸装进了乾坤袋,还是巨灵神用来装功德币的那个。想来这货财大气粗的,乾坤袋只是个添头吧。
就算不是添头,于乐也没有还给他的意思……
“多谢于兄!嘿嘿,于兄这边请,三太子久盼于兄了!”
巨灵神引领在前,说话间两人就走进了南天门。
倒是没见四大天王蹦出来喝问,事实上南天门压根就无人值守。
于乐是从右侧门走进来的,反正巨灵神怎么引他就怎么走,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讲究。
或者是哥没有资格走正门?
亦或是巨灵神抄了个近路……
毫无仪式感啊!这可是哥头一回进南天门,里面可就是天庭地界了!
这侧门远看只是一条狭长的缝隙,穿过时才发觉,居然有二三十米宽。隔壁正门差不多有五六十米吧,天庭的大门还真是豪阔。
入门后则是遥无边际的广场,一直延伸进虚无缥缈的云雾中。
巨灵神带着于乐继续朝右侧走去,行不多时,就见一排排整齐的平房,感觉像是建筑工地上的工棚。建得不太用心,却很结实,开间也够高阔,墙皮和屋顶都是灰蓝色的,多有斑驳。
“这就是南天门大营了!”巨灵神与有荣焉地给于乐介绍,“不过今日休沐,士卒未曾操演。”
营门口终于看到了天兵,是两个拄着长矛的岗哨。不见有狰狞或者肃穆,却是老兵油子的样子,好像拄着长矛才能站直了。两个哨兵松松垮垮地给巨灵神行了个礼,“见过神将!”
巨灵神只是点点头而已,回身面对于乐则毫不吝啬殷勤,以致于两个哨兵面面相觑。
“巨灵神带个原住民来干嘛?”
于乐听见身后远远地传来了两个哨兵的议论,感觉他俩也不怎么担心巨灵神听见。
听语气,对原住民颇为鄙夷。
于乐想了起来,上衣跟裤子分开,貌似是贱役的打扮?
早先在御马监里听说过的,近来倒是没有听见了,虽然于乐一直没穿过长袍。
看来贱不贱的吧,也不在衣服上。
“咸吃萝卜淡操心!”另一个哨兵打了个哈欠,“还有大半个时辰才下哨啊!黑五你先盯一会儿,我去撒泡尿。”
“老子不叫黑五!”前一个哨兵在咆哮,“左不过四个时辰,你丫都尿五回了!”
巨灵神就像是没有听见,于乐更不会多事。感觉这天兵,不像是多有战斗力的样子啊。
怪不得十万天兵天将都搞不定花果山。抓牛郎他老婆或者沉香他娘就比较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