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天空闷雷阵阵,田村十里外的鲜卑大营,檀石槐看着帐篷外的大雨脸露忧色,如此大雨,该如何撤退?
前日大军来了令支,檀石槐便四下令兵马抢掠,令支显然与柳城不同,四散百姓很多,这倒是便宜了大军,所得物资颇丰。而且也抓了不少汉人女子,被各部落平分轮营,那些稍有姿色的妇女被各部落大人首先分取回营,其余则被底层鲜卑兵掠走,同营者迭嬲,而其余汉人男丁,反抗者就地革杀,屈服者则被鲜卑兵强征抓去修建营地,以后免不得被虏去草原做了奴隶。
现在,大雨一下,土地泥泞,车马随行皆有不便,对需要用车来运送劫掠财货的鲜卑人来说实在令人头疼。他们几日来四散乡间,抢到的粮食财货已经足够多了,现在不能立即将这些送到塞外的部落里,当然是头疼不已。
“报!”一声报信兵卒焦急的大喊声顷刻间盖过了帐篷外的大雨,檀石槐脸色一怔,随即命令道:“进来!”
未见只见一兵卒通过帐篷外守门鲜卑兵的看守,浑身沾着泥浆跑了进来,向檀石槐行礼道:“见过大人。”
檀石槐点了点头,问道:“出了何事?”
“大人,汉国军队来了,在营地外二十里,杀了巡查的数百骑兵。”
“来人几何?”
“约有三、五千人,皆为骑兵。”
“骑兵?”檀石槐一愣,人数这么少,还都是骑兵,汉国人这是何意?打发了前来报信的兵卒,命人将李先生喊来,一起商议军情。
帐外的雨势越来越大,“滴滴答答”的扑打在帐篷上,檀石槐独自坐于帐内,心中忧虑更甚,汉人虽只数千人,但却由不得他不重视。
众所周知,骑兵于雨天里难以灵活行走,再加上鲜卑军不可能丢下刚刚抢掠来的物资,他们用车搬运的话,若是这时汉国骑兵随时骚扰,加之泥泞的道路,足以使得鲜卑人寸步难行,更何况还不知汉国人还有没有后续部队到来。
被传唤的李先生今日换了一身厚实塞外胡服,也不知他自己觉不觉得他那一头儒冠,和那胡人的服饰会不会对得起自己的祖宗。
外面雨势很大,狂风一阵刮过,脸上便被吹了一脸雨水。李先生寻了鲜卑人抢来的蓑笠披上,用来挡雨,出帐篷时,营地的雨水已经漫过脚跟,他不由皱眉,这营地积水于鲜卑不利,若是于此交战,鲜卑骑兵之利将尽丧。在兵卒的引领下,来到了鲜卑营地中帐,见到了正沉思的檀石槐。
“见过大人。”李先生进屋后行礼道。
檀石槐颔首道:“招先生来此,是哨骑探得,汉国五千铁骑已至令支,想与先生商议,吾军该如何进退?”
“可知汉国步军所在?”
“未知。”
李先生陷入愁思,在他眼里汉朝那五千骑其实不足为虑,毕竟己方有两万骑,又都是自小长于草原的骑术健儿,再加上人数上的优势便可无惧汉军骑兵。他最怕的反而是汉国的步兵,毕竟现在雨势不利鲜卑,若汉国步兵与鲜卑交战,泥泞道路足以使鲜卑两万骑空有武力却发挥不出来,一旦战局不利,鲜卑军很有可能崩溃。
“先生?”檀石槐见李先生沉思,轻呼一声。
“呃”,李先生这才发现自己失态,赶紧道:“吾失态也,请大人责罚。”
檀石槐笑道:“不需如此,吾见先生沉思,可有妙策?”
“未有,汉国步卒踪迹全无,若其趁吾军不备,于雨中突袭,胜负难知。吾军财货辎重繁多,若不欲弃之塞外,只能坐等天晴,待道路通畅方可走。”
“可不知这雨何时才可停……”檀石槐看着帐外似乎已经要及膝的积水,悠悠一叹,脸上忧虑更甚。
鲜卑大营南方三十里外,有一处密林,此时若是有逃难百姓或者山野樵夫来此,定会惊讶不已,盖因这密林里竟然盘踞了数千汉军。他们身旁皆配有一马,此刻这些汉军正在马旁,与马共同避雨,这树林虽有茂密树木遮挡,但积水也多,已至脚跟。
潮湿阴冷的树林深处,不断有细小雨点透过树叶细缝低落,落在里面汉军将士身上,沾湿了衣袍,与冰凉的甲胄一起令人发寒。不过却没人敢提生火取暖,毕竟若是被鲜卑人探知,后果难料,是以他们连饮食也只能吃着冷冰冰的牛肉、干糒,喝那冷冰冰的凉水。下雨天里,这种饮食对个人身体来说无疑是种煎熬。
公孙瓒正手拿蓑笠,对身前目视北方的伏泉道:“明府,雨势颇大,烦请戴上蓑笠以避雨。”
伏泉拒绝道:“林外兵士皆无蓑笠,余怎可独享?此事休提。”言罢示意公孙瓒将全军为数不多的蓑笠拿走,这当然不是从军中带来的,而是有附近兵卒在附近无人的农户里寻来的,想来农户主人不是避难进城,便是遭了鲜卑人毒手。
说来也巧,自前夜南下,伏泉一行两百余骑,赶路一夜,兜兜转转竟然遇到了此时正在侦查的汉军候骑。一番接触才知赵苞已整兵步骑两万,北上迎击鲜卑,出示了自己柳城县令的印绶后,一行人便被带领,入了汉军队伍,见到了久违的赵苞。
赵苞当时大惊,问其何故赶来,伏泉立即将战事前后以及鲜卑人动静告知,赵苞听后眼中异彩连连,不断夸赞伏泉武事精通,然后便与众人商议对策。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场惊雷之后,幽燕大地的上空黑云密布,随后便是大雨哗哗作响,几个时辰以后前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