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吵吵闹闹的,惹人清净,随着甘宁这一番大吼,顿时寂静了下来,毕竟他是锦衣贼盗的渠帅,即使在场众人年龄都比甘宁大,却不敢造次,纷纷安静下来,紧闭嘴巴,睁着看着甘宁,等待甘宁回答。
“这杨季休贪功,未得郡署授意便私命临江县署缉拿吾等,真是可恶。”甘宁恨恨说道,手掌在自己面前的案几上狠狠的拍了拍,脸色狰狞之色愈显。
这时,有甘宁的心腹见自家渠帅神色不善,连忙劝道:“渠帅息怒,如今那督邮贼子把持临江,大权在握,吾等若不及早抽身,恐有杀身之祸也。”
“哼!”甘宁冷哼一声,并未理睬那人回话,而是低头看着面前那空空如也的案几,徐徐说道:“若是那督邮不在了,这临江城还会有人敢捉拿吾等?”
众人听后面色一惊,经甘宁这么一说,纷纷明白出了何事,暗道自己渠帅就是胆大有谋略,他们没想到的事情,自家渠帅早就想到了。如今这临江城的形势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完全是因为郡署派来的督邮一意孤行,如果这督邮不在人世了,凭着他们和县署的关系以后这临江县城还不是他们锦衣贼盗的天下吗?
当然,至于杀官一事,这些锦衣贼盗却是没有什么害怕的,他们连巴郡郡兵都正面对抗过,还怕杀官吗?即使这其中有郡署、县署的人指点,泄露军机,但这也是能让他们引以为豪的事情,毕竟连官差都对他们“毫无办法”,他们还会在乎一个郡署督邮的生死吗?
不过还是有人有异议,只听甘宁的另一个心腹又说道:“素闻巴郡郡守能征善战,戾龙之名天下皆知,其若领大军前来,吾等何如?”
甘宁点点头,并未回话,的确,就像他这心腹说得一样,若是他们杀了督邮,却泄露了身份,让郡署知道,那么他们杀督邮的努力也就白费了。郡署不会任由郡中长吏被一伙盗贼杀死,而身为太守的伏泉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不下枉死,到时候就不再是杨洪一人要对付他们了,而是整个巴郡郡兵都要对付他们。
此时屋子里的锦衣贼盗们却不知道伏泉是要真的对他们动手,他们纷纷被杨洪这招敲山震虎给迷惑了,只以为这是这个刚刚上任的巴郡督邮一意孤行的结果,才会如此讨论如何应对。否则,如果真是巴郡官署要对付他们的话,不说他们这些只知道抢掠的盗贼,便是渠帅甘宁,也不会再想留下,他们再厉害,能够和人数是他们数倍的郡兵对抗吗?
“既如此,那便派个身家清白的人去行刺。”最终甘宁落下这么一句话,便点了两个锦衣贼盗的名字,出了庄园,留下其他贼盗面面相觑,他们明白,自家渠帅这是准备买凶sha ren了。
今日阳光明媚,临近晚秋难得的好天气,不过这些却改变不了出了庄园的三人心情,特别是那为首的锦衣少年,脸色十分不好。三人出了庄园,去往附近一处名为“江东亭”的地方,因在大江东面故有此名。
“江东亭”辖下有一里,名为“东高里”,离城外的甘家庄院却不算远,几人转入乡路小道,走没多时,麦田、树木环绕中,一个聚落出现眼前。
汉代的“里”多呈长方形,也有方形的,为方便管理和防盗,其外皆有墙垣。乡下的里,有些还挖的有壕沟,有墙垣,自然也就有供人出入的“里门”。大的“里”有四个门,而小的“里”只有两个门,“东高里”却是大“里”,故有四个门,每个门都十分高大,俨然如城门一般防御极强。
甘宁在前,两名锦衣贼盗在后,三人步入门中。此时里门内,两个黑衣汉子正蹲在墙边的阴影里聊天,瞧见甘宁三人,都站了起来,其中一个迎上来,满脸带笑,说道:“宁郎君如何来了?上面查的紧,正四处通缉锦衣需小心。”
这黑衣汉子明显和甘宁等人熟识,刚想将自己得到的情况告知,不过话语出口,说完“锦衣”二字,才发觉这里不是说话地方,便立刻闭口不言。此处乃是“东高里”大门,平时往返的民户众多,很难保证会不会有平日憎恨锦衣贼盗的百姓,听到甘宁的消息,前去县署报信,因此这汉子立马停住,并且小声的嘱咐了句,表示关心。
甘宁点头,对面前这汉子的意思他当然明白,虽然他甘家在临江县的地方基层很有势力,但在如今的局势下,也不能掉以轻心。就像面前这汉子身为“东高里”的里监门,却不思为官府抓捕自己这个大盗贼渠帅,反而见了自己还未自己通风报信一样,可以说整个临江县城的地方基层都已经被他们这些地方豪族掌控的差不多了。
然而,谁也不能保证这些亭里的民户会不会有人憎恨他们这些打家劫舍的锦衣盗贼,不顾甘家的势力去县署报信,而且即使是这些已经被甘家收买的地方小吏,也不能完全保证这些人会不会反水,去向县署报案,所以才需要小心。
里监门,负责里门的启闭,同时也监督住民、外人出入,地位很低。甘宁自小便为县里恶少年,凭着家里背景,慢慢成为了临江一霸,他jiao you当然不会因为对方地位低而不结识,在他看来即使他结交的朋友为寒门又如何,只要对方对自己礼遇,他照样结交,反之,即使对方是高官,他只要能力可及,就必要让对方吃尽苦头,放纵手下抢掠对方资财,甚至杀害那些官长吏员都无所谓。
而此时甘宁面前的里监门便是因为他对甘宁礼遇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