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郡以南为上党郡,《荀子》一书称为“上地”,“上党”之意,就是指高处的、上面的地方,即“居太行山之巅,地形最高与天为党也”,因其地势险要,又号称天下之脊,“俯瞰中州,肘臂河东、并州,则谓晋国咽喉也”,形势十分险要,所以自古以来便为兵家必争之地,素有“得上党可望得中原”之说。
十月,并州渐冷,北方的冷风太寒,臧霸裹紧了些身上衣裳,又将身体贴近马上,想要靠胯下的马儿取暖,不过效果明显不是太好。当然,他还能这样,麾下行走兵卒自然更加冷,但兵卒终究是兵卒,就算臧霸再如何爱兵如子,也不可能说让脱下自己的衣袍,分给那经过石门一战随他来并州的八百多兵卒,他倒是想这么做,可是一件衣服,明显不够分的。
在臧霸后方,尚有不少,顶着秋寒进发,他们自然是石门大败张纯、张举后,因黑山贼军反叛,被紧急从幽州调来的伏德、颜良、高览所部,还有一部幽州突骑。
当时,横行青、徐、冀、幽四州的张纯张举以及乌桓首领丘力居等胡人叛军,被汉军大败后,幽州叛事显然已解,所剩的叛贼残留,仅凭幽州自己的兵马,显然也可以应对,因此朝廷便火速征调了伏德部和颜良、高览部,到现在兵力空虚的并州增援。
按理来说,朝廷这般命令,其实没有差错,然而,意外还是生了,只不过不是行军救援的伏德部和颜良、高览部的情况,而是出塞追击张纯、张举的公孙瓒出了麻烦。
石门之战,公孙瓒成也于此,同时败也于此,正因为他率领麾下两千白马义从,直破叛军,才会有汉军大获全胜。
令得公孙瓒一战证明自己不仅仅是靠着伏泉旧部,在伏泉麾下成名,才会有如今成就的,他完全可以靠着自己的才略成名天下,使得北方不少兵将对其吹捧,直言其将是北疆又一名载青史的名将。
也正是因此,公孙瓒迅速迷失在众人的吹捧中,骄傲自满,追出塞外,因深入无继,却反为乌桓人围于辽西管子城,最终粮尽食马,马尽煮弩,力战不敌,乃与士卒辞诀,各分散还,此战士卒死者十之五六。
公孙瓒之事,如臧霸当时预料一样,不顾后方追击,最终出现意外。其实,臧霸也能猜出公孙瓒为何如此,还不是因为当时汉军大胜,给了公孙瓒错误的感觉,然而,张纯、张举军队大败,除了其麾下扩充的兵马战力下降以外,还有一点,那就是助他们反叛的乌桓人没有使出全力,见势不对,稍微抵抗,便跑了。
事实就是如此,对于丘力居等乌桓首领而言,他们助张纯、张举起事,除了因为汉朝近年来不断抽兵以外,让他们损失太多,还有一点就是想要来汉地抢掠,而张纯、张举起事带给他们好处很多,也就不得不让他们支持了。
自始至终,乌桓人都没有占据汉朝城池的意思,可是,随着战事发展,原本想要渔利的乌桓人发现,他们在这场乱事之中,面对越来越多的汉军援军,已经得不到更多的利益了。而且,汉军之中,有他们十分害怕的公孙瓒和他的白马义从,自从公孙瓒担任护乌桓校尉以来,可以说为政塞外,种种原因,使得他们面对势头不对的叛军,稍作抵抗就撤回塞外了。
本来,若是公孙瓒不追击,这些乌桓人就准备在塞外观看形式,若是汉朝不予追究,便想办法投降,继续做汉朝在边地的代言人。反正,他们一切就是为了利益,汉朝势大,他们就顺从,汉朝势弱,便选择最可以谋利的办法。
不过,随着公孙瓒带弱兵追击,使得乌桓人不得不使出全力,而在乌桓大军围攻之下,在塞外并无后援的公孙瓒,能带数百骑突围逃回幽州,也是证明了他的能力和他麾下那支白马义从的能力。
眼前一座苍老的古城出现在眼前,上书“铜”二字,臧霸和其他的汉军见了,皆是面露高兴之色,因为入了城,他们便有厚衣补充了。
在石门大战结束后,他们一路从幽州赶往并州支援,自然应该在并州得到支援,可是并州府库本就贫寒,在补充自己本身对付胡人大损的兵力后,衣甲显然不够再补充他们这支大军。
因此,朝廷特地从中原各地调来了一批物资,如今便囤积在靠近司隶最近的上党郡,而上党郡太守因为黑山贼军时常沿着太行山出来劫掠,最终只能将那些物资运到尚在他们控制范围的靠得太原郡最近的铜县。
当然,臧霸对此也理解,上党郡虽然也是并州精华所在,但一郡兵马能有多少?然而,自黑山贼军叛乱以来,上党郡太守王海,一面要在上党郡要地壶关屯兵,防止黑山贼军,破关直入郡内核心地界;另一面还要给他们分兵,将物资运到铜县,并且派兵保证这批过冬物资不被劫掠,实在不能强要求王海什么。
铜,又名沁县,乃是先秦晋大夫羊舌赤之邑,世号赤曰“铜伯华”,当然,其又是晋国末代君王晋靖公流放、葬身之地。三家分晋后,晋靖公被流放到此地,且降为布衣百姓,使晋国绝了祭祀的香火。晋国的历史大幕,就是在铜的土地上谢幕的。前汉著名大儒刘歆为此曾感慨:“怜后君之寄寓兮,唁靖公于铜。”
刘歆身处前汉末,吊古伤今,比照衰晋,预感前汉王朝要重步当年晋国的后尘。如今天下,自太平道起事以来,各地叛乱也不休,民间私下也时常以“大汉四百年之期”,来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