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硕大的脸呈现在我面前,纵然是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捻去了身形,仍是被吓了一下,显然,这只冤魔已经发现了我的踪迹,一直向着我而来,那铜铃般的眼已经没有了眼珠,黑洞洞的叫我分辨不出他可是看见了我,我轻轻往后退去,他凑上前来,来回转了几圈,又缓缓转身。
鬼帝说得没错,而且可能这边已经被冤魔霸占了,不知道还有多少只正隐没在暗处。“咯吱咯吱”,枯枝被踩断的声音持续传来,我不禁皱了皱眉头,这些冤魔与之前的那些不同,他们甚至是有实体的,不然又如何能叫这枯枝都断裂开来,难道说……他们升级了?
那只冤魔的行进道路竟然是这丛林的深处,我硬着头皮跟上,尽量屏息凝神,前边那只浑身冒着红光的大家伙一路左右探视,叫我有一种错觉,他不是在寻找食物而是在巡逻。有这个认知我自己都吃了一惊,若是冤魔自成一处,那只能说明——那魔人已经觉醒了,且已经可以号令这些冤魔自成一派。这可不是小事情。
再往前边一点,那只冤魔蹲下身子,将什么东西翻动了一下,而后又挥开,跨了过去,我上前一看,差点呕吐出来。他方才挑动的竟然是几个肠子全部流出的仙家!我仔细辨认了下,赫然正是那日拉着我受罚的两个仙婢,只是此时她们皆是肚破肠流,除了面上还能看,浑身上下无一处干净,便是那衣衫也是被撕得七零八落,散了一地的内脏。
应是时间并没有多久,腐肉并不多,一想到那原本也算是清丽的仙婢面目全非,甚至还要遭受毒虫噬骨,我不禁缩了缩脖子,只觉得鬼帝将我是坑得太惨了些,若是落到那魔人手中,必是一场恶战,唯今之计只能悄悄避过他们,只是他们的聚集地会在哪里,实在是个问题。
实在是不忍看那恐怖的尸体,也不知道她们可能再次投胎,只是死都死了,这般抛尸荒野,总是叫人觉得难受,我一伸手将那尸体埋进了土中,复往前走去。
然我实在没有料到,这一路而来竟不止一具两具,而是数以千计!难怪玄掣他们并没有再返还冥界,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么?这么一想我直起身子放眼看过去,只觉得腐臭的气息那么近,近到我差点以为又落入那魔人的结界。
玄掣呢?我没有回仙界,不知道他们是回去了,还是仍在这里,若是在这里,我却没有嗅到一丝一毫的仙气,我突然有些恍惚,这里……犹如一个修罗场,会不会……假以时日,便是森森白骨垒成的地界?
我想起那结界中,踏骨而来的声音,只觉毛骨悚然。玄掣他若是在这里死了……那么……卜定他还会在么?被冤魔撕裂的人皆是要灰飞烟灭的,那么……
又是一队寒鸦飞过,因是飞得很低,似是贴着我的头皮划过,叫声凄厉,我猛地站起身来,果见前方又是一大队冤魔向着这边而来,为首的身形最为巨大,带着嘶吼声。我只得往后退去,方才撑起结界的时候只是临时捻了个诀,对付一只还可以,但是对付这一队,我实在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更何况,那为首的甚不一般,已经直直向我本来,不好!他发现我了!
“吼!”地动山摇一般,我顾不得多想想要跃至半空,谁知这片天地竟似是被人下了术法,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我转身便跑,跨过一道道横尸,只觉身后的气息越来越近,好几次都险些要碰到我的衣衫,原本撑起的结界因他方才那一声吼竟是生生碎裂开来,我便这般露在众冤魔面前。
“仙家,哈哈哈哈哈……”身后的冤魔笑得肆意,带着不屑和看见猎物般的欣喜,我仿佛还能嗅见他喷薄而出的腐臭,直教人作呕。
“撕了,将仙家都撕碎,哈哈哈哈哈!”后边的冤魔接踵而上,口中也是应和着,我回身推出一掌,却是劈在了他身后的枯枝上,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跟了上来:“蝼蚁,以为自己可以杀了我?哈哈哈哈……做梦!”
竟是对他无用!我抬头看了看,没有高枝可以让我攀上,我想要重新使出结界,却是被追得毫无空隙。
突然身后一个推搡,我只觉背后火辣辣的似是烧灼一般,一个趔趄便趴在了地上,回过头去,那冤魔已经到了身前,面上狰狞血盆的大口对我张开,本是空洞的眼中流出猩红的液体,我将那玄昆镜祭出,直指他门面:“你这妖孽!速速退下!”
青光一闪,那原本腐烂的额上化作青灰,我舒了一口气,正要起身,却听他又一次嘶吼一声,我被震得往他后边滚去,一个不查,玄昆镜也骤然掉到了地上,巨型冤魔捂着额头,狂暴地撞向旁边的枝杈,只剩下一张血盆大口,看起来比之原来更恐怖了一层。
只是我被他这几次一撞,地下颤抖,竟是直直向着后面那一群冤魔而去,我伸手想要抓住那镜子,却被那冤魔一脚踩上,没有了术法的玄昆镜便似是一个普通的铜镜,被他泄愤一般踩踏,可怖的是,他竟然还能重新转过身来,这一次,我明白,他是暴怒了。
我倒在地上,扭头看着身后的冤魔,又回头看着面前这一只,突围甚是困难,玄昆镜又不在手边,不待多想,只听“啊!”一声,他们一齐向我扑来。
那镜子是一时拿不回来了,我撑起神识,展开右手,想将那空间的漩涡打开,可突然狂风乍起,我只觉一切都在倾倒,一时抓不住受力的东西,便要被什么吸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