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屋中的千叶不由得愣了愣,旋即摇头喃喃道:“倒是没成想这丫头酿酒也是一把好手,早知如此,当初就合该还在江南开个酒坊,就算不是人来人往的中心繁华地段,单凭这酒香,也定然能客似云来……”
千叶念叨着可惜的同时,在不远之处的深宫之中也有人正念叨着可惜。
“……可惜了就是个庶出的丫头,若是嫡出,还是个男儿身的话,悉心栽培几年,定然又是天辰的一个风云人物啊……”
太后长了些许老年斑的手颤抖着放下手中的信纸,脸上满是无奈惋惜之色。
偌大的宫室内除了安嬷嬷和太后并没有其他的宫人在,故而太后此时的话也只有安嬷嬷一个人听见。
安嬷嬷垂首静静的站立在一侧,姿态恭谨,深幽的眼神并没有半分波动,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太后的话。
太后最喜欢的就是她眼下这副模样,不多言不多语,若非必要,更是连问都不会多问。
“将这个拿去烧了吧。”
室内寂静一刻,太后忽地抬手将手里的信纸递给身侧的安嬷嬷,安嬷嬷躬身垂首双手接过,视线从未往那信纸上面落过,就这般直直的走向了屋子角落里的炭盆,将信纸丢进其中。
火舌很快就吞噬了信纸,安嬷嬷站在炭盆边上,直到那明亮的火光又暗了下去,这才走回太后的身边。
“淑妃那边可是有什么动静?”
太后阖上了眼睛,纤长的手指在太阳穴附近轻柔的摁着,安嬷嬷见状,立即上前接过了太后手上的活计。
“回太后的话,淑妃娘娘此前命身边的迷迭回了一趟顾家,见了顾公子,至于二人在房中说了些什么,奴婢也不知。”
太后的睫毛颤了颤,旋即又恢复了木然,道:“是吗?如今皇上的身子不大好了,东宫的位子却是一直都没有定下来,淑妃要是这个时候都没生出旁的心思,那才是真的撞见了鬼!顾家离得太远,咱们的手够不着,这宫里,你就多盯着点儿。”
看来这场争斗太后势必要卷入其中了。
安嬷嬷垂首这般想着,低低应下,手上的动作依旧没停,不多时室内便响起了微弱的鼾声。
是太后入睡了。
安嬷嬷渐渐收回了手。
……
娇兰殿中,顾子柔正看着方才才从宫外送进来的急信,是顾子虚让人送来的,这也就是说前些时候让他查的事情有了眉目了。
想到马上就可以知道那件让她最近几日一直心神不宁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了,顾子柔拆信的手难免有些发抖。
“娘娘。”
迷迭并没有多言语,只是这般唤了一声顾子柔,但那声音却像是一道清心咒一般,让顾子柔有些躁乱的心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深吸一口气,顾子柔拆开信。
“砰!”
不过是须臾的功夫,顾子柔就已经将信看完,一巴掌拍在矮几上,姣好的容颜上也满是愤怒。
迷迭的眉心跳了跳,心里兀自琢磨着顾子柔此时的愤怒到底是因为什么。
“这个顾子虚,办事真的是越来越不牢靠了!连这么点小事都查不到,本宫日后还能指望着他来做什么?”
还没琢磨出个子丑寅某来,那厢顾子柔已经压抑着声音闷吼了出来。
是因为公子?
听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是公子没能查到消息?
迷迭的心里咚咚跳着,却不知是为何。
“迷迭,你去府上的时候可是给顾子虚说了这件事很重要,让他一定要好好去查?”
迷迭点了点头,她可不敢私底下违背顾子柔的意思。
“你都这么说了,他却还给我把这事儿办成这样?!”
顾子柔瞪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弟弟有朝一日会对自己交代的事情如此不尽心。虽然她不知道顾子虚到底有没有竭尽全力去查,但是单从这上面说的内容还有江南一行他任务失败来看,顾子虚对她的事情肯定没了以往尽心!
不然……不然那个千叶茴怎么可能还活着回到上京?!
那么多人,一次不行还有第二次,怎么就是没能将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给彻底留在江南呢?若是那事办成了的话,陌南笙又怎么会如此顺利的就将水患的事情给解决得如此圆满,让明惠帝对他更是青眼有加?!
她虽然没去江南,也没亲眼见过那个丫头到底是怎么煽动民众的,可是她在深宫里都听说了,这次的水患能解决,完全就是因为那个丫头!
那个丫头,那个丫头……
顾子柔绞尽脑汁去想千叶的容貌,可是除了那双清澈无比的杏眸之外,竟是再也想不出来其他。
“迷迭,今夜准备一下,我要出宫。”
顾子柔狠狠的拧了一下眉头,在静默了片刻之后吩咐了这样一句话。
迷迭心中大惊,这后宫妃嫔想要出宫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何况又是像淑妃这般受宠的妃子?不说从娇兰殿到宫门口要经过多少次盘查,就是这皇上,也是个极为棘手的问题啊。
“娘娘……”迷迭惶惶唤了一声顾子柔,却又在这之后静默了下来。
不过就是九公主回宫之后的异常而已,说不定事情根本就没有娘娘想的那般严重,饶是公子手眼通天,能力超群,这女子闺阁密语哪里是那般能查到的?何况九公主在这之后就一直笑吟吟的,那日的反常看起来就越发像是女子间的口角而已了。
娘娘何苦为了此要冒险出宫?
迷迭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