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不用担心。千叶家现在已经大不如前了,陌南浔还肯不肯认那门亲事都还说不准,更遑论说其他?”
看出了韶华眼中的担忧,千叶靠近韶华,轻声在韶华的耳边解释着。
啊?王妃之前不是说皇家一定会让二小姐过门的吗?现在又……
“今时不同往日。喏……”千叶努努嘴,示意韶华抬眼看看那边的人群,“陌南浔若真是凯旋,定然算立了大功,看前些日子皇上的动静,想来皇上心里也是更偏向于陌南浔的。这一次,说不定皇上就会借着这个由头立陌南浔为太子,到时候……”
当了太子岂不是对二小姐来说更好?太子妃呢,日后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全天下顶顶尊贵的位置。
韶华眨了眨眼。
“你啊……”千叶屈指弹了一下韶华的额头,“罢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先去做正事吧。”
对对对,正事要紧,至于这些,都是日后的事,留着日后再说也不迟。
陌南浔打了胜仗还带回了东裕国王上的亲笔书信的事情很快就在上京城里传开了,自然,千叶依也不例外。
“看来要恭喜小姐了,大皇子此番得胜归来,想必过不了多久便会风光迎娶小姐过门。到时候,说不定小姐承的就不是大皇子妃这个名头了,这可真是一件大喜之事啊。”
即便是千叶认出了天韵,但天韵还是戴着面纱,方才那些话,不过是照旧写在纸上拿给千叶依看的。
一想到这一点,天韵的眸子里就泛上了丝丝恨意。
她……真的有好久没有听见过自己的声音了。
“知道你恨她,现在我就有一个很好的方式可以让你撒撒气,不如你跟我一道去看看?”千叶依垂眼,刚巧就捕捉到了天韵眼中的恨意,绯色的唇不自主的扬起。
“小姐说的是三姨娘商怀虞?”天韵提笔在纸上唰唰写下这句话,便抬眸看向了千叶依。
果然,千叶依笑着颔首。
街道上的人已经散去了不少,但茶楼酒肆里仍旧是人山人海,所幸,谈论的已经不是去年相府一家的事情了,而是大皇子打了胜仗凯旋而归的事。
想起年前,大皇子将十万兵马的粮草给弄丢的消息传回上京的时候,那些百姓的眼神,真是恨不能跑到陌南浔的面前,将他给生吞活剥了。
可如今……
成王败寇,终究还是不同的。
千叶依戴着幂篱,身边跟着天韵,一面竖着耳朵听别人张口就是在夸赞陌南浔,眸子里笑意满满,一面却故意压下心头的那些得意,用着最平常的步调游走在这些拥挤纷杂的小道上。
原本商怀虞被心儿从王府里带出来以后就放在了京中的另一处地方,而去那个地方,是不需要经过这茶楼的,可她想听听眼下那些人到底是如何说陌南浔的,便特地饶了远路过来。
“……提到大皇子,我忽然就想起大皇子未出征以前,那可是老追着相府二小姐跑,三天两头就在市面上寻一些新奇的玩意儿,为了博那美人一笑,想来如今这二人,好事应当近了吧?”
“那可不一定。你又不是没瞧见之前千叶二小姐和大皇子的那档子事被闹得人尽皆知的时候皇室的态度。若皇室真的有心,只怕是早就该给千叶家一个交代了。可到现在都没见宫里任何一位贵人到访千叶家,这事……可还真的不好说。”
“哎,你这话我可不同意啊。那二小姐如今已是大皇子的人,又有皇上亲下的圣旨为凭,于情于理,这大皇子都得风风光光的将二小姐迎进门才是。不信啊,咱们就走着瞧!”
有人在说她和陌南浔的婚事?
千叶依眉眼蓦地一动。
在离她们三步之遥的地方站着几个少年人,方才说话的少年身边站着一个穿蓝布长袍的少年,面若冠玉,唇红齿白,虽然身上的布料并不见得是什么名贵的布匹,可那周身的气度却远非他的那几个同伴可比。
这样的少年,到底是哪家的贵公子,怎地她在上京竟从未见过?
心中疑惑,目光便不自觉的落在了那少年的身上,少年似有所觉,抬起头来直直的看向千叶依。
被人这般直直的打量着,少年的脸上竟没有丝毫的不虞,反而嘴角处还噙了一丝笑,温润如玉,是千叶依眼下唯一可以想得出来的形容词。
不待千叶依开口赔罪,那厢的少年已经率先拱手作揖,这一突来的举动自是引得他身边的人纷纷往千叶依这边看了过来。
“我就说有远钊出门的时候就应该让他带上风帽,把他这张祸国殃民的脸给遮住,不然,这些小娘子的眼里哪里还看得到我们这些人?”
穿着青色长袍的少年笑嘻嘻的搭上那个名唤远钊的少年的肩,狭长的眉间蕴藏的满是打趣之色。
少年意气,肆意又张扬才是原本该有的模样。
千叶依垂眸轻笑,旋即对着几位少年墩身施礼作别。
待到走得远了,千叶依还能依稀听到几位少年人齐齐打趣远钊的声音,其间还时不时的夹杂着远钊的笑声辩解之声。
再度摇头轻笑,千叶依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从另一侧安静的小道离开,将身后茶楼酒肆的喧嚣给远远的抛在脑后。
天韵不能说话,身上又没有随身携带纸笔,即便是此时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也是有心无力。而在千叶依的眼里,同一个不会说话的人说话,无异于自言自语,听不到任何回音,那还有什么意思?